兩堵長無邊際牆壁間有一線天似的縫隙,成默抬頭, 只見無限高遠的黑暗天空中透著飄忽不定的星光。他一下就想起了一部叫做《移動迷宮》的爛片, 那部電影他看了幾分鐘就放棄了,但電影裡那座夢幻磅礴的迷宮卻記憶猶新。他從來未曾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竟然也會遇到比電影裡還要浩瀚壯觀的迷宮,只能說是人生無常,大常包小常。
零號仰頭望著比摩天大樓還要高的牆壁,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上去看看是什麼情況?看能不能看清楚是個什麼型別的迷宮。”
“你要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試試。”成默回答道。
“總得試試。”零號稍稍屈膝, 如蛟龍出海直衝雲霄, 轉眼就快要到牆壁的頂上,然後就被如同炮彈一樣被彈了回來, 即將落地的時候,零號在空中翻轉了幾圈,雙腳落在石板鋪就的地面, 踩出了個大坑。在漫天的灰塵中他說道,“上不去。”
“上得去才叫人意外。”成默邁步向前,快步走入迷宮之中。
兩道牆壁之間至少有八車道那麼寬,因此絲毫不讓人覺得侷促狹窄,反而讓人覺得這個空間是如此巨大,像是小孩子誤入了巨人的國度。天空中沒有月亮,那些閃爍的星辰也不是地球上觀測到的星圖,它們鑲嵌在天鵝絨一樣的天幕上如同一盞又一盞會呼吸的小夜燈。這些小夜燈給他們提供了充足的光線,雖然不甚明亮,卻也看得清四周的景象,只不過四周除了牆壁什麼都沒有。很快三個人就走到了岔路,在他們面前是交叉綜合的幾條同樣寬闊的路線, 用肉眼完全無法辨別出有什麼區別。
成默停下了腳步, 身後已經變得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見進來時的入口。
零號則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瑞士軍刀,在牆壁上刻下了一個十字記號,隨後他轉頭問成默,“用那種走法?忒修斯拉線繩?又或者左右手法則?”
成默覺得自己得相信西園寺葵的說法,這裡就是“沙特爾聖母大教堂迷宮”,而查理醫生說這裡是“米諾斯迷宮”,就是為了迷惑他們這些進入迷宮的人,也是一種恫嚇。因為“米諾斯迷宮”是通向死亡的迷宮,而沙特爾聖母大教堂迷宮則是意味著重生的迷宮。
最關鍵的是這兩個迷宮的走法完全不一樣,“忒修斯拉線繩”走法,就是源自“米諾斯迷宮”,王子忒休斯殺死牛頭人米諾陶洛斯之後,就是依靠公主艾麗阿德涅的線團走出了米諾斯迷宮。因此這種走法就被稱之為“忒修斯拉線繩”。
至於“沙特爾聖母大教堂迷宮”的走法則是固定的,只要是信徒都知道該怎麼走。信徒會一步一跪透過朝聖的路徑走到迷宮中心,再慢慢折回迷宮之外。所有信徒都相信,到達迷宮中心,就能成為一個全新的人,能夠獲得第二次新生。而如果他被造物主青睞,將會找到“雅各布的天梯”(聖經裡描寫的從地上通往天上的梯子),直達天主跟前,獲得救贖。
因此沙特爾聖母大教堂迷宮的這條迷宮的道路也叫“生命之路”。
成默對“沙特爾聖母大教堂迷宮”的走法不能更熟悉了,他在夢中在記憶中都走過無數次。整個迷宮是四個等份,每個等份都有七個迴轉,加上其它幾個轉彎,總共有三十四個轉折的步驟,而最後第三十五個步驟被稱為“喜悅之跳”,在這條用膝蓋來走的道路盡頭,將你引向唯一的出口:向上。
“不。你們跟我走。”他快步向著右側的道路跑去,頭頂著一線星河,像一隻渺小的螞蟻乘著葉片,衝進了朝聖之河。
世界一片寂靜,只有成默一個人的呼吸聲在響,但他眼角的餘光,能看到牆壁上巨大的影子看到雅典娜高挑曼妙的影子和零號虎背熊腰的身形。他飛快的奔跑,每過一個轉角幾乎都毫不遲疑。
一個、兩個、三個.....直到透過第十八個轉角時,雅典娜出聲了。
“有人在我們後面。”
“我留下來攔住他。”零號一個急剎停住了腳步,“你們繼續跑。”
零號高大強壯的影子從牆邊挪到了寬闊的道路中間,他背對著成默,注視著來時的方向。
“交給你了。”成默回頭看了一眼,便毫不遲疑的繼續按照既定的路線賓士。須臾之後他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那聲音隨著淺淺的風聲在寂靜的迷宮中傳遞,即便隔著老遠都如此清晰。
“薩米基納?”
“帕爾?”薩米基納笑著說,“MD,我還以為你這個混蛋死了,結果沒有想到卻在這裡出現,這真叫人失望。”
“你這個該死的俄國佬,居然也還活著,造物主真是不公平。”
“你這是要攔住我?”薩米基納說,“你和誰一起?”
“和一個朋友。”
“朋友?”薩米基納大笑,“你這樣的人也會有朋友,真是MD,叫人想不到......不會是那種朋友吧?”
“我記得我們上次幹仗,還是十年前的事情。”“是的,十年前,那是在默思科!”薩米基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