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眼眸越來越怔忪,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他突然瘋了一樣給陸哲遠打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才接通。
而這三聲讓封逸言等得幾乎要崩潰,他低喝:“你今天為什麼要問我那個問題,告訴我!”
陸哲遠不想說,顧左右而言他:“什麼問題啊?我今天問了你那麼多。”
封逸言:“露可出事了!”
陸哲遠那邊正在開車,聽到這句話一個剎車,車尾跟別人的撞了,他的聲音也變得慌亂嚴肅:“你說什麼,她出什麼事了?”
“你他媽別說廢話,快告訴我啊!!”
封逸言此時已經是五內俱焚,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對著手機大吼一聲。
青筋從額頭一直暴突到脖頸,強烈的眩暈感襲擊了他,血沖腦頂,幾乎看不清東西。
這一聲大吼把監控室裡的其他人都嚇到了,他們看著他這幅崩潰失態的樣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一聲大吼也把陸哲遠嚇到了,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道:“是,是她讓我問的。”
封逸言緩緩放下手機。
心裡那個荒唐到極致的猜測越來越清晰,而這個猜測讓他腿軟的幾乎站不住,他跌跌撞撞地推開門。
強烈的即將徹底失去感讓封逸言格外恐慌。
額頭都是薄汗,臉色白得可怕,他甚至沒法再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也沒法有條不紊的做出效率最高的安排。
他自己一口氣沖到了醫院外,之後卻不知道往哪裡找,他腦子已經空白了,無助到嘴唇發白,都沒想過讓人幫忙查城市道路監控。
於是他一路問人,結結巴巴的問他們有沒有看到過一隻小狗。
“你有沒有……”
“你有沒有看到,看到,一隻小狗!”
他隨意拉了個路人,喉嚨裡擠了兩遍才說清楚。
對方:“你是封逸言?沒有,什麼樣的狗啊?你的狗丟了嗎?”
封逸言松開他,又去問別的路人。
此時的封逸言沒有戴口罩,人人都認出來他是封逸言,圍著他的人越來越多,都在問他需要什麼幫助。
封逸言狠狠的搓了把臉,請大家幫忙找一隻小狗,是哈士奇幼崽。
大家一起幫忙問,最後找到一個大爺看到過,幫忙指了路,得到方向的封逸言朝那個方向拔腿瘋狂跑。
身後的人群追了上來。
如果是往常大家可能還不會追,但現在封逸言看來需要幫助,就大這膽子追過來。而人是有從眾性的,到後面追著他的越來越多,還有要把他圍住的趨勢。
被堵住的封逸言正要爆發的時候,馬路邊傳來一聲喇叭聲,陸哲遠開車過來看到他,讓他上車。
封逸言連忙跳上車。
四面車窗都降到最低,他忍著幾乎要被逼瘋的焦急冒著冷汗繼續找,一會看左邊的車窗,一邊看右邊的車窗。
……
露可最終跑到了公交站。
這裡有兩排金屬長椅,它鑽到了其中一排的底下,底下的空隙剛好能容納它,遮擋住它的身影。
它坐在底下,出神地望著眼前矮下來的世界。
初夏午後的陽光斜照到這只蹲坐在公交站長椅底下的哈士奇幼崽,那雙湛藍眼眸被照得澄澈空茫,恍如無物。
金色的陽光打在它的毛發上,讓邊緣的白色毛發散發著暖融融的光,透明近乎虛幻。
如此幼態可愛的外形,眼神卻空茫得像是迷了路。
回想著進入人世後的一幕幕,想到即將化成虛無的過去,毫無預兆的,一滴晶瑩的淚珠從藍眸中慢慢滾落,摔在地面碎裂成八瓣。
在人世的七百多天裡,她終於學會了人類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