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福德的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微笑,怡然自得地輕輕地搖動著手中裝著威士忌和冰塊的杯子,讓那暗金色的液體包裹著清透的冰塊,在杯壁上,發出清脆地撞擊聲。
“何必動氣……”漢斯福德喝了一口酒,目光離開了女秘書白花花地胸口,移向布羅迪。淡淡地道:“弗拉維奧那張嘴,早就是出了名的。跟他計較什麼。況且,傑彭人辦報紙,不過是誇大其辭拼了命鼓動罷了。我們一天沒攻破牛頓跳躍點,他們就會繼續鼓動下去。”
布羅迪面沉如水地看著車窗外,眼睛半眯著,灰白的眸子,如同一隻雪原上的灰狼。
黑色的豪華防彈飛行車,在數十輛武裝機甲和裝甲車的護衛下,正高速穿越勒雷首都路德里特市的中央城區。一棟棟高樓大廈,從車窗外飛快地往後退去,寬闊的街道已經被戒嚴,每隔幾十米,就有一名警察和兩個荷槍實彈計程車兵。街道上的其他飛行車,已經被勒令離開了街道。
擁擠在街道兩側的人群,維持秩序的警察,沉默計程車兵,就像是一副無聲而凝固的畫卷。那一張張麻木的,憤怒的,鄙夷的臉,從車窗外一晃而過。
車隊,進入了城區的林間大道。這種長寬都是十公里的森林,遍佈整個路德里特。已經是深秋,森林裡鋪滿了落葉,數不清的樹幹從眼前晃過,讓人眼花。
布羅迪端起扶手上的酒一飲而盡,回過頭盯著漢斯福德,用沙啞的聲音低吼道:“牛頓跳躍點,到底什麼時候能拿下來?!”
漢斯福德皺了皺眉頭,對於布羅迪這種不客氣的語氣,有些惱怒。不過,他並不準備在這個時候跟布羅迪翻臉。他很明白現在的局勢,從這一次弗拉維奧迴歸亞特蘭蒂斯星域竟然引起了勒雷中央星域的民眾以各種藉口大肆慶賀,就能看出布羅迪正在失去對勒雷的控制。
漢斯福德沒有說話,只悠悠地喝著酒。
對漢斯福德這種無聲的輕蔑,布羅迪的額頭,已是青筋畢露,卻還一直強行按捺著。
兩個人,就在這沉寂的車廂裡,無聲地對峙著。只苦了坐在一旁的那位女秘書,一臉煞白地她,死死地盯著窗外掠過的樹林,恨不得拉開車門跳出去。
這世界,沒有永遠的敵人,自然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布羅迪也好,漢斯福德也罷,都是心機深沉到了極點的人物。當初合作,互相之間,未嘗就沒有提防的心思。政變時,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現在,兩個人之間,已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漢斯福德出身軍伍,在政變之前,他就已經身居自由星系軍區司令。如果不是漢密爾頓忽然之間調查他幾年前收受國外軍火商鉅額賄賂的事情又恰好讓他知道了。他壓根兒就不會參與這次政變。
不過,漢斯福德的姓格,向來不喜歡後悔。他一向認為,既然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永遠成不了大事。因此,在跟布羅迪一拍即合之後,他借民眾反戰遊行的勢頭,迅速發動政變,並牢牢地掌控了包括勒雷中央星系在內的所有軍隊。
這是懸崖邊上的舞蹈,不過……漢斯福德,從來沒有把眼前這個小小的共進會主席,當做舞伴。如果有必要,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布羅迪推下懸崖!
布羅迪的野心太大。一個精明的人,有適當野心,那會是個好夥伴。若是一個人又愚蠢,又不懂得控制自己的野心,那麼,只有白痴,才會毫無保留地跟他合作!漢斯福德,不想做這個白痴。在政變成功之後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發現,布羅迪壓根就不懂什麼是政治。
和漢密爾頓這樣成熟的政治家相比,布羅迪就是一個有著無限野心,心智缺不健全的瘋子。他一面採取嚴酷的高壓手段進行統治,一面自戀地試圖將自己打造成勒雷最偉大的總統。而他準備刻上豐碑的事蹟,竟然是領導勒雷,以這場戰爭為契機,成為西約中,一個舉足輕重的大國。
就算弗拉維奧沒有在那份報紙上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他也拼命地想要攻佔亞特蘭蒂斯星域。對他來說,現在的勒雷,太不完整了。
漢斯福德瞟了布羅迪一眼,繼續垂下眼簾喝著酒。對於這個有著一雙灰白眼睛的白痴,感到無比的厭惡。最讓他惱火的是,這個白痴,不知道聽了誰的建議,竟然啟用了米哈伊洛維奇來牽制自己!
沒有人比漢斯福德更瞭解米哈伊洛維奇,到死,他都不會相信米哈伊洛維奇會向布羅迪屈服效忠。
可布羅迪相信。現在,在米哈伊洛維奇被強行任命為軍部總參謀長之後,軍隊,已經有了分化的跡象。漢斯福德承認,這一步棋,自己輸了,可布羅迪不會明白,他也沒贏!
在米哈伊洛維奇走出監獄的那一天,漢斯福德就已經在他位於自由星系的別墅中,和幾個政黨,達成了合作協議。
勒雷,終究還是勒雷人的勒雷。這場戰爭,勒雷應該做的,是躲在一邊涼快!漢斯福德敢打賭,就算軍權掌握在米哈伊洛維奇手裡,他也一樣不會聽從這個瘋子的命令,讓勒雷艦隊,全力進攻牛頓跳躍點。
就讓布羅迪,繼續做他的白曰夢好了!漢斯福德悠閒地目光,停留在秘書挺翹的胸脯上。揣測著這個女人,是不是已經被布羅迪給幹過了。
車隊,在無聲無息地飛馳。片刻之後,已經抵達了這次行程的目的地——位於首都路德里特市西郊的聯合軍事基地。
沒有理會布羅迪,漢斯福德正準備放下酒杯下車,忽然間,布羅迪專車上的秘密通訊器,響了起來。“嗶嗶嗶!”急促地電子音,打破了車廂內的寂靜。
目光陰鬱地布羅迪,掃了漢斯福德一眼,開啟了通訊器,很快,他那張如同萬年寒冰般的臉上,露出了錯愣的表情。表情慢慢地變化著,最終,一個得意而猙獰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
漢斯福德忽然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怔怔地看著布羅迪,捏著酒杯的手指關節,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
布羅迪放好了通訊器,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具體什麼事,我就不告訴你了,反正你很快就會知道。我只能告訴你,進攻牛頓跳躍點的問題,已經不需要我們倆個來爭論了。並且,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最好還是抓緊時間,整肅軍隊。我不想當我們盟軍艦隊抵達的時候,只看見,一群烏合之眾。”
漢斯福德下了車,開啟通訊器,接通了軍部。很快,他的臉色,變得煞白。
在他身後,黑色的豪華飛行車,門窗緊閉。在數十名總統衛隊衛兵的守護下,飛行車劇烈地搖晃著,傳來陣陣喘息和呻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