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寂世之光簌簌震顫,被亙古無垠的黑暗一口吞噬,而綻放的黑蓮也一瓣一瓣凋落,嬌弱地飄逝無影,直到那一輪紫紅色的妖月也黯淡下來,像是月食之日沒入深淵,不自禁地迴歸暗夜的懷抱。
湧動著紫霧的藍色領域被沉默的黑色潮水侵吞著,被片片切割成單薄的藍光,如同一場紛落的碎光星雨,無聲無息地凋零融化,葬於黑暗幽冥的最深處。
當最後一星一點的藍光從眾人眼裡消逝後,所有人都覺得瞎了一般,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無邊無際令人恐慌的黑暗,容不下一絲一毫的光彩。
如果世界只剩下了黑暗,那麼將無生無死,無因無果,沒有了存在,也就沒有了消亡。
幻神以下的所有人都開始變得混沌恍惚,彷彿整個身心都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不知本我,不知外界,就連意識也不復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只是一個瞬息,又彷彿已經滄桑百年。
黑暗來臨得無聲無息,褪去的卻突兀迅猛。
暖暖的陽光曬在身上臉上,眾人如夢初醒,抬頭望去時,哪有陰暗沉厚的烏雲,唯有澄澈如鏡的藍天映亮著漆黑的眼瞳。
難道剛剛只是一場噩夢?
好幾秒過去,眾人才反應過來淳穀風和玉凌還在比試,於是忙不迭地趕緊將目光挪到擂臺上。
到底誰輸了,誰贏了?
擂臺兩端,淳穀風安靜佇立,絕光劍仍在劍鞘之中,彷彿他從未出過手。
而玉凌也站在原地一步未動,衣袍長髮一如原樣,就連呼吸也平和如初。
這兩人到底打過了嗎?
眾人有些暈了,彷彿須臾前吞沒一切的黑暗只是他們的一場幻覺。
“你的絕光劍訣……應該不止於此。”寂靜中,玉凌的聲音顯得尤為清晰。
因為淳穀風只用了靈力,而魂力分毫未動。
淳穀風靜默片刻,坦然說道:“若我一劍圓滿,今日必分生死。”
他停頓了幾秒,又繼續接道:“你應該……也未盡全力吧?”
玉凌輕描淡寫地道:“你也說了,切磋而已,不必分生死。”
淳穀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是如何化解掉這一劍的?”
“最笨的辦法。”玉凌很隨意地道。
淳穀風頓時恍然:“最笨的辦法,也是最無懈可擊的辦法。而且……我見過的所有人中,也唯有你一個人能用這個辦法。因為你,沒有破綻。”
黑暗能吞沒萬物,然而玉凌自成一方天地迴圈,不受外物所擾。縱然他的靈技遠未臻至“勢”的層面,但黑暗卻不得不在他周身停滯卻步。
如果換了其他人,只要被撕開一道裂口,就會被黑暗的洪水一點一點沖垮,再也不可能有翻身之機。
但精氣神三位一體的玉凌,完全無懈可擊。
“希望九域大比還有機會再戰。”淳穀風說完便走下擂臺,飄然無蹤。
玉凌也回到了方子衿那邊,還沒等方長老說話,方景成已經急不可耐地抓住玉凌逼問道:“你咋弄的,居然連由技入勢的靈技都能破掉?啥叫最笨的辦法?”
“最笨的辦法就是,磨掉了他所有的靈力。”玉凌攤攤手道。
方景成目瞪口呆:“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