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月娥臉色一變,說道:“殘花敗柳之身。哪敢奢望?”
她似乎有些生氣,端著洗臉水出去,在門口留下一句話:“奴只想來日殺盡韃子,別的什麼也不想。”
“譁”的一聲,卻是許月娥將洗臉水重重倒了出去,嚇了院中的謝一科等人一跳,連忙四散。
王鬥坐在椅子上沉思半響,拿出戚帥的《練兵實紀》觀看。
腳步聲響起,卻是許月娥回來了,她又端著一盤熱水。一直走到王鬥面前。然後扯過一隻小板凳坐下,輕輕的為王鬥脫去鞋襪,王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繼續看自己的書。
許月娥用手試了試水溫。輕輕的將王鬥雙腳泡到腳盆裡,仔細的為他洗起腳來。
許月娥的手很粗糙,掌心甚至有一些老繭,她臉上面板也有些黑,似乎出現幾個雀斑,膚質不要說與紀君嬌相比。便是與謝秀娘也不能比。或許是日曬雨淋,舞刀弄槍的結果吧,只有頸部面板倒是白膩如玉。
王鬥沉默,許月娥也是一聲不響,她為王鬥洗著腳時,雙手似乎有些顫抖。
為王鬥洗完腳後,許月娥臉上露出喜悅滿足的神情,她對王鬥說道:“將軍,你行軍辛苦,早點歇息吧。”
她端著洗腳水出去,併為王鬥帶上門。
良久,王鬥搖了搖頭,又看起書來。
……
第二日,舜鄉軍起程,許月娥送出十里之外,她還為大軍提供了五日的糧草,正好補充舜鄉軍自定州下來的消耗。
大軍進入順德府的內丘縣時,王鬥往東面看去,離內丘縣東邊一百多里外就是鉅鹿,崇禎十一年王鬥曾在那邊血戰。當年在那邊戰死了很多人,那些陣亡的舜鄉軍士,當時撤退匆忙,只得帶回一些遺物衣冠作為衣冠冢。
崇禎十二年王鬥回到保安州後,相繼派人前往鉅鹿,將將士的遺體帶回舜鄉堡安葬。
聽聞當年的戰場蒿水河邊,現在建了很多廟宇,每年香火旺盛,鉅鹿當地百姓,都祈求盧督臣與舜鄉軍在天英靈保佑他們家宅安樂。當地官府的祭拜儀式,也每年進行。
看王鬥駐馬眺望,溫方亮輕聲說道:“將軍,可否要前往鉅鹿一行?”
王鬥輕嘆一聲:“待班師回來,再去吧。”
十月初八日,王鬥領軍進入彰德府,這裡己經是河南布政司的地界。
王鬥騎在他那匹棗紅色的駿馬上,環顧四周,內心一陣一陣的抽動。
眼前的景色,有如地獄啊。四周黃乎乎,白茫茫一片,看不到樹葉,看不到樹皮,看不到草葉,因為全被吃光了。沒有樹皮,光凸凸的樹木在黃土地中顫抖,一陣風捲來,就是撲面的塵土。
地上也看不到河流,因為全部乾涸了。田地,河流,全部是滲人的裂縫,天空中一陣接一陣的“烏雲”而過,那是鋪天蓋地蝗蟲飛來才有的效果。
所過城鎮,大多一空,餓莩遍野,骸骨縱橫,各樣倒斃的人比比皆是。餘下的人,也是睜著一雙詭異的雙目,那是餓昏頭的表現。讓王鬥不能忍受的,成群結隊的人,去割那些倒斃人的肉吃,被捐棄的死去嬰兒到處可見。
初時王斗極為憤怒,下令將吃人的人趕開,收容屍骨,又散發一些軍糧賑濟。
不過沿途這些情景太多了,若軍糧散完,舜鄉軍又吃什麼呢?王鬥知道這兩年整個大明北地大旱,雖出了東路沿途情景不忍卒睹,不過保定府與真定府還好些,進入順德府後,這所見所聞……
王鬥長嘆一聲,秦軼作為幕府書吏,此次也是隨軍,他淚流滿面,猛然仰天高呼:“老天爺,你睜開眼吧!”
身旁各人都是呆呆出神,眾軍士的軍歌也己經唱不出來,四周一片詭異的寂靜。
此時眾軍己過了沙河,前方是一個城鎮,雖是正午,卻不見一絲炊煙,怕裡面的人早己或死或逃了。忽然路那邊一聲淒厲的嚎哭傳來,似乎是女子的聲音,王鬥臉一沉,溫達興喝道:“去看看。”
立時幾個夜不收越眾而出,快馬往那邊奔去。
還沒奔到,己經見幾個女子啼哭著出現各人眼前,她們腳步踉蹌,身後還追著幾個男子,各持木棒。看見夜不收騎兵們,一些女子尖叫著往旁邊奔去,聲音絕望悽苦。
只有一個女子奔來,用當地口音大聲哭喊:“軍爺,軍爺,他們要吃了俺……”(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