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亮策馬出來,在陣前來回鼓動:“只要闖王號角不退,我們就一直死攻向前。活下來的,都抬入內營,每日三頓飽飯,家小吃飽穿暖。敢有後退的,當場殺了!”
他抽出自己兵刃,聲嘶力竭地叫道:“破洛陽!”
“或!”
萬餘闖軍一齊舉起手臂呼應,密密長矛如林。
“破洛陽!”
又是如林的槍矛,潮水般的歡呼吼叫。
千里鏡中看到金水河北岸的情形,王鬥緩緩搖頭,秦軼睜大眼睛看著那邊,忽然流下淚來。
“明遠領兵,還是不錯。”
李自成點頭讚許:“不過我義軍與王鬥軍火炮對射,還是差了些。”
李巖說道:“該部明軍,確實訓練有素,極為精良,從他們炮擊中可見一斑。”
他說道:“闖王,畢竟我義軍沒什麼使用火炮的經驗。學生以為,以後攻城若遇到王斗的炮軍,可令我士卒先砌些護牆高臺,如此,可減少炮軍的損失。”
他總結:“依先前的火炮對戰來看,王鬥軍有城牆護衛,若與他們在野外對戰,他們也肯定損傷不少。”
李自成緩緩點頭。
那邊劉芳亮的鼓動己到極點,在他身後陣中,無數衣衫襤褸的饑民,舉根長矛,頭上包塊紅巾就是戰士。
無一例外的,他們計程車氣都被鼓動起來,眼中現出狂熱的光芒,是啊,活下來自己與家人就可吃飽穿暖,為什麼不幹?
“進攻!”
張鼐親手擂起戰鼓,潮水般的闖軍士卒吶喊著向前撲去。
劉芳亮退了回來,在心裡冷笑一聲:“攻吧,等這一萬人死光再說!”
……
萬人的衝鋒非同小可,似乎整個金水河北岸都被他們鋪滿。
看著漫山遍野而來的長矛與頭巾。王鬥也是深吸口氣:“人海戰術啊!”
陳永福捏緊自己的拳頭,恨恨罵了聲:“可惡的闖賊,就知道裹脅饑民,蠱惑那些愚夫愚婦。”
他看自己的前鋒營軍士都是臉色蒼白。就是城頭的舜鄉軍戰士,也是個個牙關緊咬。
他對王鬥說道:“王將軍,看來今天會有一場惡戰。”
他有些擔心地看看城下的羊馬牆:“賊似乎三面進攻,也不知道那羊馬牆守得住守不不住。”
王鬥說道:“羊馬牆高一丈,又有女牆。北關三面,只有三道寨門。賊單填牆前的壕溝,便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看著潮水般衝來的闖軍士卒,最前面就是飢兵了,個個肩上抗著布包,聲嘶力竭地喊叫著。這便是闖兵五重軍陣中最廉價的炮灰了,只要攻破一個城池,便可收容數萬這樣的炮灰,“兵源”源源不絕,似乎永遠不會枯竭。
他沉吟道:“雖說我師最終可以擊潰流賊。不過也不能這樣跟他們消耗。”
“炮兵準備!”
王鬥聽到身旁趙瑄傳來的吼叫,王鬥舉著千里鏡看了又看,來到趙瑄身旁,說道:“趙兄弟,等會炮擊,你瞄準流賊中那些馬隊及老營諸賊打射,那些飢兵……就罷了。”
趙瑄一怔,隨後回醒過來,說道:“將軍說得是,那些飢兵都是闖賊裹脅的饑民。不論殺多少都沒用。若是打射賊核心兵馬,才能給賊以重創。”
……
“火箭準備!”
北關城下五十步到一百步,便是環繞洛陽城的“攔馬牆”,為崇禎初年修建。牆高一丈。上有女牆垛口,與城牆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較矮的城牆。
牆前還有壕溝,深二丈,寬一丈,北關這段。引金水河入壕,由於是冬天,河內的積水己經結冰。這年年乾旱的,這段壕溝也沒什麼水流,壕溝內黑呼呼的滿是各色垃圾雜物。
攔馬牆離金水河有一百五十步,正對北關北門開有寨門,寨門前原來就是一條官道。
這條官道算是通往邙山、孟津的要道,所以官道修得很寬,從北關出來一直到金水河邊,這路面都是鋪著青石板。不過由於年久失修,這青石板路面己經是坑坑窪窪。
金水河段對著寨門處,有一座石橋,不過眼下河水乾枯,加上冬日結冰,從河面就可以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