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與反間
皇甫信退兵之後,幾番被車陣襲擊,被迫開展野戰,煩不勝煩。終於藉著一次抓獲俘虜的機會,他從俘虜身上套取了蘇琅陣營的一些訊息,尤其是主帥身邊的謀士和將領之間的複雜關系。
皇甫信暗中尋思,不如行使離間計,挑撥蘇琅陣營的內部關系。
便故意責打手下將士,令人前往敵陣詐降。
於時傅越三人在大帳議論軍情,聞之敵將來降,皆出乎意料。
蘇琅環視二人,“此番莫非……”
傅越和陸辛異口同聲,“詐降?”
話出口,他們不自在地移開了眼。
蘇琅對他們的默契感到一絲驚訝。
陸辛咳了一聲,“大戰之初,皇甫信尚處優勢,雖然屢次失敗,但恐怕還沒達到讓將領投敵背叛的程度。”
“那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蘇琅陷入思索。
傅越看了一眼帳外,倏地笑了笑,“此事說來怪異,倒也未必是假。”便揚手吩咐傳信人,“叫他進來,容我細細盤問。”
二人不解其意。
傳信人頓了頓,見蘇琅點頭,便將降將唐松帶進帳內。
傅越問他,“你在皇甫信帳下呆得好好的,怎麼忽然過來投降?”
唐松驟然聽聲音從右邊傳來,一瞬間有些迷茫。抬起頭來,卻看到主帥的位置上坐著個眼神清澈的白麵郎,左手邊是陣前交手過的猛將陸辛。
視線向右,卻是個陌生的錦衣書生樣人物。
自行軍以來,傅越卻愛穿些墨綠偏灰色的袍子。那一抹翠濤色,與陸辛亮眼的群青藍相對,比之在蜀都,多了幾分低調和退避。
即便如此,其端正姿態也掩不住卓越氣質。
唯獨讓唐松不解的是,主帥在座,此人怎麼敢率先開口?
見傅越目光淩厲,他頓時開口,“主帥皇甫信,剛愎自用,屢次不勝,就把氣撒到我們身上,動輒咒罵責打。我實在忍不下去了,聽聞漢中郡王起義兵,匡扶王室,仁待士卒,我才大膽真心來投,還望接納。”
傅越又問,“皇甫信在軍中幹什麼?”
唐松停頓片刻,說道,“他正在訓練騎兵,準備繼續進攻。”
“可曾索得破陣之策?”傅越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任誰聽了這話,都覺得傅越是為自己主持的八陣法而自矜。
唐松當然不例外,面容諂媚道,“皇甫信智力不過爾爾,怎能破得了神陣?他所恃的不過是勇力罷了!”
傅越唇角微勾,揚起下巴,顯出自得的神色。
陸辛在對面看著,感到一絲怪異。
果然,傅越開口,“我看你倒是真心投誠的。”
蘇琅露出“嗯?”的表情。
陸辛蹙起眉頭,“傅司馬,怎能如此便下定論?”
他抬起頭,直直地看向傅越的眼睛,後者眉毛平舒,臉上掛著不甚真切的笑容。
此時此刻,彷彿舊日某個情景倒置,有種風水輪流轉之感。
陸辛忽有所覺,直起身子,不可思議地指著傅越,“傅司馬,你沒必要吧?就因為我在郡王面前懷疑此人詐降,你就要與我意見相左?”
傅越隨手拿蒲扇掩面,眼光掃了一眼蘇琅,“陸將軍說的什麼話?我全是為郡王著想,怎麼就是執意與你作對了?敵軍勢大,然而主帥不能統禦軍隊,其將領前來投奔,正是壯大我方力量的好機會!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助力,豈不是有益於我軍的大好事?我看是陸將軍太過多疑,就因為懷疑我居心不良,連帶著也懷疑投奔郡王的人,這不是成心壞了郡王的大事嗎?”
蘇琅瞪大眼睛,耳朵直愣愣地豎了起來。
什麼什麼?
你們兩個怎麼突然唇槍舌劍起來了?
不過盛氣淩人的兩位也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