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
“你的意思是……這就是你們昨天送來的那具屍體?昨天晚上那個在棺材裡跟我聊了半天的‘躁動者’?”老人盯著那一堆瓶瓶罐罐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轉頭狐疑地看著阿加莎,“在僅僅一夜之前,他甚至還能很有精神地在棺材裡敲木板!”
“沒錯,但當守衛者發現那堆東西的時候,我們就只能用鏟子把它收集起來,然後盡可能地裝在罐子裡了——唯有它當時僅剩的輪廓和所處的位置可以證明,這確實是我們昨夜送到墓園的死者,”阿加莎搖了搖頭,“如你所見,一堆半固體的……泥漿,勉強殘留著一些生物組織的痕跡,而且那點僅剩的生物痕跡也在隨著時間推移迅速轉化成類似泥漿的東西。”
她頓了頓,指著其中一個最大的罐子。
“這裡原本還有幾根骨頭的,但現在已經只剩下這種古怪的粘稠物質了。”
老看守皺著眉,死死盯著那些玻璃罐裡的詭異物質。
那些已經毫無生物組織輪廓的,暗紅色中混雜著黑灰色的,彷彿水底淤泥一樣的東西。
如果不是知道“守門人”不會欺騙自己,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這些東西和昨天那個在棺材裡絮絮叨叨的“躁動者”聯系在一起。
“好吧,死者變成了淤泥,邪門的事情總是會堆在一起發生,”老看守終於嘆了口氣,“事已至此,我該怎麼跟這名死者的家人解釋這一切?他們會來到墓園與親人告別,然後我告訴他們,昨天有幾個湮滅教徒混進來搗亂,還來了個像是亞空間陰影的玩意兒,所以他們的家人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幾罐液體?”
“哦,這個你已經不用操心,他們的家人不會來找你麻煩了,”阿加莎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他們已經在隔壁的四號墓園完成了告別儀式,那位墜井而死的礦工會如期被送入火爐。”
老看守眨了眨眼,突然表情嚴肅起來:“你們偽造了遺體來蒙騙死者的家人?”
“我們還沒這麼下作。”阿加莎淡淡說道。
“那……”
“我們找到了另一具屍體——今天正午時分,在那座機井內發現了墜亡的工人,與我們昨夜送到這裡的屍體……一模一樣。”
老看守瞪著眼睛,表情略顯僵硬。
過了半天,他才突然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平臺——那平臺上還放著昨夜送入墓園的那口簡陋棺材。
接著他又收回視線,看著樣品堆放區那一堆看著就令人毛骨悚然的玻璃罐子。
“……以死亡之神的名義,你們昨天到底送來了什麼東西?”
“我們會調查的,”阿加莎說道,她的面孔上罕有什麼表情變化,此刻卻多多少少有些嚴肅,“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被送往四號墓園的那具遺體應該是‘真’的,它沒有發生躁動現象,也沒有崩潰溶解,而我們昨天送到這裡的那具遺體……被超凡力量動過手腳。”
老看守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而就在此時,一名身穿黑衣的教會守衛突然從另一條小徑走來,並徑直來到了阿加莎面前。
這名教會守衛向阿加莎低聲快速彙報了些什麼,接著將一張厚紙片遞了過去。
阿加莎看了一眼紙片的內容,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微微點頭:“知道了。”
“發生什麼事?”老看守人隨口問道。
“還記得昨天是有四個異端進入你的墓園麼?”阿加莎抬起頭,將那張紙片直接遞給了老人,“你幹掉了兩個,有一個在你小屋外面化作焦炭,現在,我們找到最後一名湮滅教徒的下落了。”
老看守接過那紙片,發現它原來是一張照片。
不知何處的水泥地面上,躺著一堆只能依稀辨認出人類輪廓的殘骸,殘骸帶著很明顯的燒焦痕跡——就像看守小屋門口的那堆焦炭。
顯然,是幽邃惡魔共生關系切斷之後的反噬。
“是那個女人……”老看守皺了皺眉,抬頭看向阿加莎,“她死了?怎麼死的?在哪兒?”
“兩個街區之外,眾目睽睽之下,這堆殘骸突然掉落在十字路口,”阿加莎說道,“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隻明顯已經處於失控狀態的告死鳥惡魔——那惡魔在現實世界維持了不到幾秒鐘就崩潰消失了,在現場的路人則向治安官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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