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整個民眾代表大會議事廳都安安靜靜,只剩下蘇詠霖忿怒的聲音在議事廳內回蕩,然後又在人們的腦海裡回蕩,久久不曾平息。
最後,蘇詠霖等於是下了最後通牒。
“我把民主的武器交給你們,是為了讓你們能夠由內而外的武裝自己,自己學會使用武器,而不是依靠我來指揮你們,如果你們一定要這樣,如果你們一定要認為只有我才能決斷一切,那麼,我現在就辭職!”
蘇詠霖一甩手,提交了自己立刻辭職的提案,要求民眾代表大會當場表決。
他準備不幹了。
這一搞別說民眾代表們慌了,他身後的中央代表們也全都慌了。
他們趕快湊上前來七嘴八舌的勸蘇詠霖不要意氣用事,然後一個兩個趕快喊著透過任期制度的決議,以此挽留蘇詠霖。
最終,任期制度的決議還是被透過了。
在蘇詠霖以辭職相威脅的情況下,沒有人敢投反對票,因為他們真的擔心蘇詠霖心一橫,從現在開始就甩手不幹了。
十年好歹是個時間段,他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學習,可以規劃沒有蘇詠霖之後的政治局面,可要是現在立馬就失去了蘇詠霖,大明國還不要亂套?
但是這倒也是個奇景了。
國家最高領袖用放棄權力作為威脅,威脅民眾代表們透過限制他權力和任期的法案。
他自己不想要這樣的權力和地位,但是代表民眾的民眾代表們反而捨不得他,希望他繼續掌握最高權力。
田珪子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頓時意識到蘇詠霖所說的那一切都是對的,是真的。
他們這些人,尤其是蘇詠霖,個人屬性實在是太複雜了。
不僅是新時代的開創者和舊時代的掘墓人,與此同時,他也是舊時代最後也是最具代表性的餘孽。
大明到底是向前走還是向後退,幾乎取決於他的一念之間,這對於大明民主共和國來說,未免太過於危險。
蘇詠霖肯定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做出如此決斷,如果不做出如此決斷,那麼大明民主共和國就永遠也不會真正的超脫於歷史,成就獨屬於自己的偉業。
他活著,大明還能因為他個人的意志維持一個民主共和國的表面,等他一閉眼,大明會以光速退化成帝國,再過一段時間,一切照舊。
該回來的都要回來。
那蘇詠霖為之努力奮鬥的一切,豈不是毫無意義?
這個國家最終真正的成型,是以它和蘇詠霖的徹底分手作為標誌的,蘇詠霖只要還在掌握權力一天,大明就還是帝國,而不是真正的民主共和國。
蘇詠霖不僅是革命的捍衛者,與此同時,他也是革命成果最大的危險之所在。
他一日不放手,這個國家就始終逃不開歷史的輪回。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一個人的影響,從未在歷史上顯得如此的沉重。
後人如果真正瞭解到了這一刻蘇詠霖的決斷和複雜的局勢,又會如何理解這一刻蘇詠霖心中的所思所想呢?
田珪子不知道。
但是田珪子順利的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是帝國餘孽的一份子,也是不能存在於新時代的巨大威脅,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存在,都會給新時代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
所以,他們只能跟著蘇詠霖遠離這裡,離開這片熱土,到其他地方去折騰,然後盡快地死掉,這才是對新時代最後也是最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