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讓王通沉默了許久,在安靜的夜裡,宋嬋嬋都有了錯覺,王通剛才沒問過那句話,不過王通身子坐直了些,嘆了口氣說道:
“北邊有人給我寫了封信,說天下間仰仗我的人太多,我若權勢衰弱,那他們也要跟著遭禍,遼國公府偌大的產業也成了別人覬覦的肥肉,還說,這權勢好似逆水行舟,我若不進,就要退了。”
若是別的女眷,也就是會說句“老爺如何就如何”,可宋嬋嬋在王通身邊,一向是參贊機要,很多政務相關都是要跟著拿主意的。
宋嬋嬋這邊沉默了了會,又是向王通身上靠了靠,低聲說道:
“老爺,朝鮮那邊如果不出事的話,京師官面上來松江的信箋可是越來越稀少,京師那邊各處提起老爺的名字也是越來越少”
“是啊,沒人提,不聯絡,再厚的情誼慢慢也就淡了,是這個道理”
王通悠然說了句,又是陷入了沉默中,宋嬋嬋想了想,低聲說道:
“當初知道朝鮮生亂,老爺開始在校場加練,還和親衛們推演戰局,其實老爺這麼做,心裡就已經是有了決定,不是嗎?”
被宋嬋嬋這麼一說,王通卻是愣住了,又是沉默許久,才輕聲的笑了出來,摟著女人的力量也是大了些,沉聲說道:
“你說的對,想要怎麼做,該要怎麼做,其實我心底早就有了決斷,只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也沒想到,或者說不願意想到而已。”
“老爺已經拿定了主意,那就照著心意去做,只是老爺要記得,老爺出征在外的時候,妾身和姐妹們無時無刻不在擔驚受怕,老爺一定要保重自己。”
“恩”
王通答應了一聲,夫妻兩個話說到這個地步,一切不言中,兩人都覺得這樣安靜彼此依偎心境很舒服,就這麼沉默坐了很久,王通才又開口說道:
“不過現在不同以往,京師那邊不知道多少人都不願意我出山,嬋嬋,咱們在京師那邊還有些沒露出來的關係吧?”
“有那麼十幾個人,這些人甚至不知道是老爺給他們的好處,但咱們完全可以用了。”
“立刻佈置下去吧,安排人給三標那邊寫信,派信用的人去京師,這時候,光是咱們這一邊的人說話,意思不大,但幾個中立的人出來說,把握可就大了幾分。”
夫妻兩個說到這裡,先前的溫情氣氛可就淡了不少,剩下的就只是公務了,宋嬋嬋那邊答應了,床頭就有速記的炭筆和紙板,連忙記下,記錄完畢之後沉吟著說道:
“老爺,妾身覺得,以目前京師的形勢,就算咱們把能做的做到了十二分,最後還要萬歲爺那邊拿主意的,這個就是說不準了。”
“我知道,咱們將該做的事做到,如果到最後還是不成,那就是天意了,天意難為,那就真說不上什麼了。”
第二天清晨起來,王通吃過早飯,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將自己的親衛和松江府自己直接控制的武裝力量集合起來,說朝鮮戰起,我等身為朝廷官兵,一定要時時刻刻警惕緊張不能放鬆,從今曰起,所有人曰常必須按照戰備對待,不得有一絲的鬆懈,每曰艹練加倍。
這個命令對遼國公府的親衛隊倒是沒什麼的,這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巴不得如此,前段時間王通和他們搞得推演,都是讓他們各個心癢難耐,現在加練,正好是消耗下過盛的精力,就這樣還都有怨氣,覺得為什麼自己不能上戰場,甚至有人懇求到王通這邊,求大帥開恩,寫個條子,將人安排去戰場,一概被王通罵了回去。
步卒訓練如此,但船隊要做的就是不同了,各船出身福建的水手開始調離原編制,都是被安排在幾艘特定的船上,和葡萄牙人的船隻混雜著一同出海,因為去往倭國的船隻主要是福建和浙南那邊的人居多,他們去了看不出什麼破綻,可以打探訊息。
至於其餘的船隻除卻跑商業運輸的之外,凡是在港口中停泊超過三天的船隻,都會被抽調參加演練,有的是配合三江船隊的作戰,有的則是由本地水師將領主持的作戰,各種形式和樣式,總歸是讓人緊張起來,沒什麼人敢放鬆。
這樣的氣氛甚至讓松江府和江南其他各處的享樂氣氛消散不少,要打仗了,肯定有些貨物要漲,大家是不是做些安排?也有那不安寂寞的豪門子弟,勳貴家人,想要過來參軍,或許能有個打仗的機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