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不明白的這一點,為什麼她會知道場地君會死呢?
死了啊。
她松開手,像是一瞬間抽離了全身的力氣一樣跌坐在地上。
“因為……我在場地君身上放了監聽器。”
高梨娜娜用盡最後的力氣回答了他問題後,便低下了頭再也不說話了。
她想呼吸,但不能。她想眨眼,但不能。那一刻多麼虛幻——不,不是虛幻,是荒唐。穿越、死亡、未來。這些資訊量讓她無力呼吸,讓她身邊的世界都停止轉動。
如果場地君在未來已經死了的話……
她突然驚駭的想道。
那她救下的人是誰啊!
是原來的場地君還是一個披著場地圭介外殼的幽靈?
還是她愛的本來就是一個死去的幽靈?
如果她沒救下他會怎樣?
他……會死嗎?
他會死吧!
他會死。
高梨娜娜想到一貫強大的場地圭介逐漸衰弱的樣子,——他當時會死在隨便那個廢車場的某個地方。他會躺在地上,世界在他周圍旋轉,然後撥出他最後一口氣。她接著想到他的衣服,他當時穿著的是芭流霸羅的特攻服明明他最喜歡東卍的衣服了。他生活中所有曾符合他喜好的東西都將變成了一堆廢物——突然之間全部都變得失去了用處。她接著想到全世界會怎樣急不可待的湧入他曾生活過的空間,用別的東西佔據它。真討厭她又想哭了。但是這一次她無論怎樣都哭不出來了。
她又想到了很久以前,她第一次看的電影中的一個片段,
那個殺手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他心愛的銀皇後,他感慨的雀躍:“而且她很像我,你看看,她沒有根。”
而那個小女孩則打破了他的喜悅。
“如果你真的愛她,你應該把她種在公園的中間,這樣她就會長出根來了。”
然後轉眼被一個男人佔據了,他有著一雙瘋狂的藍眼珠,嘴裡哼著貝多芬的音樂。他拿出一把手槍抵在她的額頭上,笑容神經質。
看,女孩。
你的男孩死了吧?
他“死”了吧。
他死了。
既母親之後她再次目睹死亡得意猙獰的臉,彷彿被遺棄在荒野般孤立無援。
她的心也隨著他的“死亡”而死掉了,從此以後再無悲喜。因為被拋棄於世的孤魂野鬼沒有資格再體會到人間冷暖了。
當花垣武道手忙腳亂的扶起她來時,一轉頭看見了她的表情愣住了,手指微微僵硬。
那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表情——顯然沒有其他詞可以描寫了。沒有波動的眼睛,那種幾乎靜默的鎮定簡直讓看得人的神經都忍不住隨之緊繃起來。
他動了動唇,結果什麼都沒有發出來——他看到她空洞的眼神望著虛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此黯如死灰。
如此心平氣和。
花垣武道覺得自己好像見證了一朵花的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