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岳家,雖不及當年寧國府那般鼎盛,但也差不了多遠了。”蘭舟眉頭緊皺。
弘威將軍府的名頭,顧如許也聽說過不少回,的確,當今天子對岳家的寵信,不輸當年的先帝與寧國公——至少明面上人人都這麼覺得,甚至有傳言,說看到如今的弘威將軍府,就能想起當年的寧國府。
本是句感慨之言,但聯想到寧國府最後的下場,便讓人高興不起來了。
“楚京世家大族,多有子孫在朝中做官,便是小門小戶,也難保與朝中的誰有什麼牽扯,嶽將影無論娶了誰,嶽將軍怕是都不能放心的,如今藉機娶個江湖女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蘭舟若有所思道。
若嶽將影真能求娶到季望舒,雖說紅影教魍魎使的名聲傳出去是不大好聽,甚至得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但可避一時風頭,只要這女子退隱江湖,在楚京安心地做世子夫人,於岳家來說,倒是一種福氣。
況且,阿舒嫁入楚京名門,對於他們來說,是福是禍,還真兩說。
岳家,怕是也猜不出阿舒的身份。
他甚至想過,就讓他們這麼誤會下去,他這一局,籌謀五年,也好落子了。
顧如許陷入沉思。
蘭舟所言,確實在理。
岳家想借求娶阿舒暫避鋒芒,不得不說,走得一步好棋啊。
若是娶一個江湖女子,能讓身邊多疑之人少些猜忌,換了她也會這麼做吧。
之前也聽聞嶽溪明險些入宮為妃,起初她也只當是天子青睞,想得到一個女子罷了,但這朝堂政事,一步步走下來,哪有簡單的時候?
再者,能坐在那個位子上,豈會是衝動行事之人?
嶽溪明那丫頭所說也單純,倒是被她帶偏了思緒。
從一開始,岳家就在重蹈寧國府之案的邊緣了。
入宮選秀,若是得帝王垂青,憑弘威將軍府的地位,少說也是個貴妃?
呸,能把扣為人質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恐怕也就帝王家了。
嶽將軍膝下就這麼一子一女,嶽溪明要是真的成了宮妃,享不盡榮華與聖寵又如何,皇城之中,有的是法子讓她乖乖做個籠中鳥,一輩子都甭想飛出去。
嶽將軍手握重兵,若是敢輕舉妄動,頭一個倒黴的就是囹圄中的嶽溪明。
如此精明的算盤,嘖嘖嘖,厲害厲害。
虧的嶽溪明是女主,還能遇上沈雖白,早早下手把親給定了,這才躲過這樁算計。
這世間的緣分啊,都是註定好的,嶽溪明怕是還沒注意到,這親事一定,對於她來說,沈雖白已經救她一生於水火了。
果然,該是誰的蓋世英雄,躲都躲不掉。
不過女兒逃過一劫,兒子就難辦了。
“我聽聞當今天子之姐,大周明華公主裴嫿到了出嫁的年紀,嶽將影外放歷練的時日也夠久了,這次回京養傷,想必也就此留在楚京了。”蘭舟話說三分,意思到了,她便能懂。
這樣下去,等著嶽將影的,多半就是奉旨迎娶長公主的結果。
誠然這聽起來是樁令人羨慕的美事,但福禍旦夕,到誰頭上誰知道。
嶽將影自己,多多少少也察覺到不妙了吧。
否則以他這臭脾氣,真鑽牛角尖的話,被嶽將軍拿皮條抽都決計不會乖乖來瓊山提親的,被打了還有勇氣再上山。
這麼一想,忽然覺得這小子也挺會算啊。
“弘威將軍府的世子夫人,在楚京,地位非同小可,若有天子誥命在身,朝中政務多多少少也可議論上一二。”蘭舟笑了笑,“阿舒姐若是應了,於你我今後行事,也有不少好處,藉此機會拉攏嶽琅,或許也可行……”
“不行!”顧如許毅然決然地打斷了他,“嫁不嫁,嫁給誰,事關女子一生,該由阿舒自己決定。就算真要過問,也該是其兄長把關,現在林煦不在,這樁親事如何能輕易定下?岳家打的什麼算盤我不知道,嶽將影今後能不能真心實意地對阿舒好我也無法保證,或許衣食無憂是真,成為世子夫人令人羨豔,可那又如何?阿舒萬一不想要這些呢?我們還逼她嫁不成?”
蘭舟擰眉:“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你何必如此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