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照雪之所以遲疑,正是因為清楚知曉這一點。
百里羽不含任何情緒地掃視了一眼被帶離出暗城的妖眾,抬手便是一劍斬出。
磅礴的劍氣如野火縱橫,轟的一聲巨響,出劍之音好似巨龍怒吟。
他二話不說,如此乾脆果決,竟是要直取這些受難妖族的性命!
百里安再也站不住,驟然出手,掌心輪印翻轉沉浮間,中幽‘夭’印隱現而出,幽幽地火冥燒而起。
不屬於人間的光輝向著四面八方散溢開來,整個國度城池好似都要燃燒起來,可四周的溫度卻是急劇降低。
立在城內的眾人,只覺肌膚宛若被看不見的烈火乾燒,幾欲綻裂,可血肉之下,那股陰寒之意卻是難以抵擋地從骨子裡燒出來,宛若靈魂都將凍結。
戰爭之下有亡魂,三寸土下骸骨未涼,在這塗燒的冥火裡,一句句屍骸沉浮而起,化屍山,化骨塔,聚攏成護,生生將百里羽這一劍擋下。
在一陣陣轟鳴潰散的屍骨塵雪裡,百里安踏符而下,站在眾妖之前。
劍火之下的屍骸骨灰還在亂舞,然而當百里安看向百里羽的那一瞬,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在耳邊靜止了一瞬。
半晌,他才向百里羽行了一個標準的中幽禮儀,道:“百里宗主又何必妄動殺戮,這群妖族手中是否沾染殺戒尚未可知。
一劍屠之,就不怕濫殺無辜,在命盤裡為自己多添一筆劫數嗎?”
“是你這孽畜!”
此刻百里安面上頂著的正是嬴袖的臉,旁人或許不知食屍鬼之禍因何而起。
可百里羽卻刻骨銘記,三年前,他的兒子屍骨難全,血肉被食,皆是因嬴袖的嫉貪所起。
他竟還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詞!
百里羽的眼眸在錯落的陰影中逐漸模湖,他看著百里安掌心隱去的‘夭’印,眉心殺意大現。
他的身體緩緩升上上空,鏗鏘金戈劍鳴聲裡,雲容背後歸鞘的洗雪劍錚然出鞘。
凌照雪腰間佩劍亦是如此,受到劍主傳召,二劍盤旋而舞,兩尊巨大的劍山法相在百里羽頭頂現化。
城中尚未來得及逃離的百姓為這天威所壓,難以支撐身體,皆匍匐倒地,絕望痛哭。
正在百里安思考是否要摘去臉上面具的時候,天地間陡然一聲轟鳴巨響。
趙國國都城牆之上,嬴姬站得筆直,目光睥睨城中千萬人往,夕陽斜輝在她面上浮動。
纖細身體投下的陰影似欲將城牆之下的百里羽埋葬,逆光的陰影裡,女人一雙漸漸妖異猩紅的眼童尤為透亮,好似童仁深處藏著灼冷的幽火。
她緩緩攤開一隻手,掌心朝上,兩朵幽藍的冥花,各表一枝,跳躍於指尖纏繞。
她隔著虛空,踏出一步,兩朵燃燒的緩緩飄墜落下,火澤翠青,如冷玉寒雨。
小小兩朵,蘊藏著可怕的天地之威,似要將長空大地一同煉入這幽幽綻放的冥花之中。
女人的冷哼聲響徹天地,一字一句,叩擊靈魂:“我准許你傷他了嗎?”
金鴉西沉的黃昏天色,頃刻之間碧火焚天,百里羽頭頂之上的兩尊劍山法相,如烈火之下的冰山融化。
法相消融,洗雪劍與離江劍露出本相劍體,灼灼幽焚的冥花落拓與兩隻劍身之上,印出藍火痕跡。
兩柄劍頃刻之間,灰化靈隱,劍中靈性被穩穩封印其中,自長空跌落。
雲容凌照雪二人臉色大變,他們皆是惜劍之人,自是不允許自己的貼身佩劍就這樣跌入泥塵之中。
二人滿面痛惜地疾身上前,接住失去靈力的佩劍,心中駭然不已。
嬴姬冷冷抬眸看了一眼虛空之上的百里羽,隔空撫掌輕落,眼神如月光般涼白:
“你總是喜歡站在高處裡壓人,真是礙眼。”
屹然不動的劍主羽尚未從這場變故中反應過來,只覺得胸腔之下的靈根似有共鳴律動,震得心臟悶疼壓抑。
緊接著,他便如宛若被一顆看不見的巨大隕星砸中,轟得一聲巨響,墜落大地,砸出一道巨坑。
(ps:很抱歉大家,欠下的章節得明天補上了,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了,這幾天一直持續竄稀,整個人感覺要脫力了,能理解那種和人拼字拼著拼著腸子忽然絞痛難忍,在廁所一蹲蹲半天的心情嗎?大夏天的還要抱著熱水袋煨著,在床上碼字,一會冷汗一會熱汗,小望說有可能是和他一樣腸胃感冒了,不知道這玩意兒還能有感冒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