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衾當晚就遣人,將府醫送到崔鈺的府邸。
到底是燕王府的人,小安子不敢怠慢,忙前忙後,將這位府醫好生安置著,連吃喝都照顧得十分精細。
崔鈺看著小安子那獻殷勤的模樣,有些不解,納悶道:“不過是皇叔的人送來的人,你又何必如此的小心翼翼?”
小安子搖頭晃腦,裝出一幅十分有遠見的模樣。
“討好燕王的人,不就是討好燕王嗎?”
崔鈺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隨他瞎折騰。
雖然她覺得這位府醫沒什麼大用,安置在府邸裡還浪費糧食,但也不好將他驅逐出去。
這位府醫大抵上是受了燕王的吩咐,每日都十分勤快地給崔鈺看診,翻來覆去都是“殿下鬱結於心,需要寬心修養”這通屁話。
崔鈺覺得他說了跟沒說一般,但還是禮貌地道了句:“皇叔府上大夫的醫術果然高明。”
府醫:“客氣客氣。”
崔鈺:呵呵,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前日風荷被齊榮劫掠到齊府,折磨得不成人樣。
被崔鈺抱回來之後,她也一直昏迷不醒,期間不間斷地發著低燒,尋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好。
崔鈺想著府邸裡還住著一個燕王府的大夫,便決定廢物利用,也沒讓這府醫閒著,遣他去給風荷看病。
卻未想到,府醫一去,望聞問切一番,再寫了個藥方子讓丫鬟煎了給風荷喝下,昏迷多日的她竟然醒了。
“殿下,看來這位府醫生確實有本事。”
聽到小安子的稟告,崔鈺驚愕抬頭。
裴衾派來的府醫還真不是半吊子。
沉思片刻,她放下了書卷,踏出書房,去往風荷住的下人房。
剛邁進屋內,崔鈺就看見了深陷在被窩裡的人兒,瘦得脫相,形容枯槁,蒼白的面容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像是一夜之間老去了十歲。
本來貌若春風桃李,如今卻變成頹然老人家的枯瘦樣。
崔鈺吐出了胸臆間鬱著的一口氣,走向前,問道:“風荷,你……感覺好些了麼?”
聽見她的聲音,風荷側了側腦袋,回過神來。
她的雙眼像是沒有了焦距,瞳孔渙散,渾身虛弱,連聲線都是弱的,像是隨時要斷了氣一般。
“殿下……”
她搭在床沿的手微動,無力地抬起,崔鈺上前幾步,握緊了她。
多日的低燒和噩夢,幾乎將這個宮女的身子擊垮,她的手十分寒涼,就連腦袋都是昏沉沉的。
風荷勉強凝神,輕聲道了一句:
“奴婢已是殘花敗柳……恐怕不能服侍殿下了。”
她在宮中禮儀俱佳,姿貌甚好,被太后娘娘欽點出來,送到東宮服侍著崔鈺。
如今成這副樣子,又怎麼能再伺候主子?
恐會汙了殿下的眼,甚至讓太后蒙羞。
崔鈺抿唇,握緊了她的手,沉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她握緊了宮女的手,極力想將身體的熱度傳給她。
“至於齊榮這個傢伙,已經被彈劾了,今日罰跪在金鑾殿前,又被杖打四十棍,也不知道現在還能喘幾口氣。”
風荷聞言,嘴角微微揚起,勉強露出一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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