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陰影
清晨的陽光沒能驅散屋內的陰霾。小鈴在嬰兒床裡安靜地睡著，手腕上的鈴鐺不再發光，卻也沒人能取下它。
許謹玉泡了杯咖啡，試圖驅散熬夜的疲憊。許翊坐在餐桌前，面前攤著那本古籍，指尖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這是他焦慮時的習慣動作。
”聯絡上老人了嗎？”許謹玉問。
許翊搖搖頭：”電話不通。我發了資訊，但...”他抬起頭，金色眼睛裡布滿血絲，”哥，我們可能惹上大麻煩了。”
許謹玉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按住那隻不安的手：”慢慢說。”
”根據這些資料，”許翊指向書頁上複雜的圖譜，”玉靈之間存在類似蜂群的聯系。周維明仿製的鈴鐺都是&09;，而真正的七情鈴是&09;。”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鈴鐺，”現在&09;在我們這裡，但如果有足夠多的&09;被啟用...”
”它們會試圖回歸本源。”許謹玉接上他的思路，”就像市中心醫院那些宿主追隨著本能行動。”
許翊點點頭，表情凝重：”小鈴身上的鈴鐺只是個開始。周維明在全國各地留下了多少&09;，誰也不知道。”
電話突然響起，是楊警官。許謹玉按下擴音，對方急促的聲音立刻充滿房間：”許醫生，出事了！昨晚鄰省又有三個宿主出現異常行為，全都朝著你們城市方向移動！”
許謹玉和許翊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具體什麼情況？”
”和上次一樣，玉化症狀複發，攻擊試圖阻止他們的人。”楊警官壓低聲音，”最奇怪的是，他們一直在重複同一個詞...”
”什麼詞？”
”&09;。”
結束通話電話，房間陷入死寂。許謹玉的胸口舊傷隱隱作痛，彷彿在呼應遠方的騷動。小鈴在嬰兒床裡翻了個身，鈴鐺發出輕微的”叮當”聲。
”他們在感應這個孩子。”許翊輕聲說，”就像鐵屑被磁鐵吸引。”
許謹玉走向嬰兒床，注視著那張無辜的小臉。如果真如許翊所說，那麼隨著更多宿主被啟用，這裡很快就會變成風暴中心。他們有兩個選擇：放棄小鈴，或者...
”我們得去古鎮。”許謹玉下定決心，”老人是唯一可能知道如何切斷這種聯系的人。”
許翊沒有立即回應。他走到窗前，陽光透過他的白襯衫，勾勒出纖細的輪廓。曾經偏執瘋狂的弟弟，如今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比任何人都清楚兩種選擇的代價。
”帶著嬰兒長途跋涉太危險了。”許翊最終說，”我去古鎮找老頭，你和小鈴留下。”
”不行！”許謹玉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多諷刺——曾幾何時，是許翊千方百計要把他鎖在身邊，現在角色完全對調了。
許翊轉身，嘴角掛著無奈的笑：”哥，我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保護的孩子了。”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鈴鐺，”而且有這個，玉靈傷不了我。”
道理許謹玉都懂，但放手依然艱難。他走向許翊，捧住那張熟悉的臉：”答應我，每天至少三條資訊，晚上必須影片。”
”遵命，醫生。”許翊笑著湊近，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別這麼嚴肅嘛，我只是出個差，又不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兩人都想起了那些未竟之言可能帶來的厄運。許翊迅速”呸”了三聲，許謹玉則不自覺摸了摸胸前的玉佩。
”收拾東西吧。”許謹玉最終說，”越快出發越好。”
一小時後，許翊揹著簡單的行囊站在門口。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小鈴被許謹玉抱在懷裡，難得清醒著，好奇地盯著這個即將離開的大人。
”三天。”許翊豎起三根手指，”最多三天我就回來。”他輕輕戳了戳嬰兒的臉頰，”要聽許醫生的話，小鬼。”
小鈴抓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驚人。許翊挑眉，用另一隻手點了點嬰兒的眉心：”別淘氣。”說也奇怪，小家夥立刻松開了手，還咯咯笑起來。
許謹玉送許翊到電梯口，在門關前的最後一刻拉住他：”等等。”他取下脖子上的”共渡”玉佩，掛在許翊頸間，”帶著它。”
”那哥怎麼辦？”
許謹玉舉起手腕——那裡繫著一條紅繩，穿著從許翊鈴鐺上取下的一個小鈴鐺：”有這個就夠了。”
電梯門緩緩關閉，許翊的身影漸漸消失。許謹玉站在空蕩的走廊裡，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安——彷彿這次普通的分別背後，隱藏著某種無法言說的危險。
小鈴在他懷裡扭動，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許謹玉低頭，發現嬰兒的眼睛又變成了那種詭異的玉色，正直勾勾地盯著他身後。
轉身的瞬間，許謹玉似乎看到走廊盡頭有個模糊的人影一閃而過——高挑的身材，紅色的長袍，像極了曾經的許翊。但當他定睛看去，那裡只有一盆安靜的綠植，在空調風中輕輕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