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終章
玉魚接觸屏障的瞬間，整個密室劇烈震動。許謹玉感到掌心的玉魚變得滾燙，面板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屏障出現裂縫，他拼盡全力撞了進去，跌倒在陣法邊緣。
”哥...走...”許翊的聲音支離破碎，玉化的部分已經蔓延到脖頸，”這是...陷阱...”
許謹玉爬起來，抓住插在許翊胸口的玉刀。刀柄入手冰涼，刻著古老的符文——與父親筆記本上記載的一模一樣。他看向那個空著的陣法中心，突然明白了祭司的真正目的。
”需要兩個人...但沒說必須是敵人。”許謹玉輕聲說，然後用力拔出玉刀。
許翊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胸口湧出的不是血，而是玉色的液體。密室四壁的玉器同時碎裂，祭司憤怒的咆哮震耳欲聾：”住手！你會毀了三千年的準備！”
許謹玉無視身後的混亂，將玉刀對準自己的胸口。就在刀尖即將刺入的瞬間，許翊突然掙脫部分鎖鏈，抓住他的手腕：”不...該是我...”他的眼睛恢複了少許人色，”一直都是我...保護哥...”
祭司的身影出現在陣法邊緣，卻無法進入。他瘋狂地捶打無形屏障，面板開始剝落，露出下面玉石般的質地：”愚蠢！你們以為這是犧牲？這是解脫！”他的聲音越來越不像人類，”釋放它...你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不受任何束縛...”
許謹玉看著許翊的眼睛，看到了那個五歲孩子的影子。記憶中許翊第一次說”喜歡哥哥”時，就是這樣的眼神——純粹、熾熱、毫無保留。
”這次換我保護你。”許謹玉輕聲說，然後毫不猶豫地將玉刀刺入自己胸口。
疼痛不如預想的劇烈，反而有種奇怪的解脫感。鮮血順著刀身流下，滴在陣法上，與許翊的血融合。整個密室突然亮如白晝，所有陰影無所遁形。許謹玉感到有什麼東西從自己體內被抽離，透過血液流入許翊身體。
”不！”祭司的尖叫聲越來越遠，”你們不能這樣...契約是...”
他的聲音被一陣玉石碎裂的脆響淹沒。許謹玉低頭，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符文正一條條斷裂，化為光點消散。而許翊身上的玉化部分開始褪去，逐漸恢複人類肌膚的質感。
鎖鏈自動脫落，許翊踉蹌著撲向許謹玉，兩人一起跌倒在陣法中央。玉刀還插在許謹玉胸口，但奇怪的是沒有更多血流出來，只有一種溫暖的玉光從傷口處散發。
”為什麼...”許翊的聲音恢複了人聲，帶著哭腔，”哥明明可以...”
許謹玉抬手撫摸弟弟的臉——真實的、溫熱的、人類的臉：”因為我是哥哥啊。”他微笑著說，突然想起孤兒院裡那個把最後一塊饅頭讓給許翊的自己。
密室開始崩塌，一塊玉器碎片從天花板墜落，直奔許翊後心。許謹玉本能地翻身將他護在身下，碎片深深紮入後背。疼痛這次真實而劇烈，但他咬牙忍住沒有出聲。
”哥！”許翊驚慌地檢視他的傷勢，手指沾滿鮮血，”我們得...”
一聲非人類的咆哮打斷了他。祭司的身體正在解體，露出裡面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一個由無數碎玉組成的類人形體，每塊玉上都刻著一張痛苦的人臉。
”玉靈...”許翊將許謹玉護在身後，”它要完全覺醒了...”
許謹玉掙紮著坐起來，看到蘇雯和林雯的身體正在恢複人色。陣法的一部分仍在運作，但力量明顯減弱了。他想起父親筆記上的話：”玉靈非邪非正，如刀劍般全憑用者之心。”
”它需要什麼？”許謹玉急促地問，”為什麼選擇我們？”
許翊苦笑：”純粹的靈魂羈絆...無論是愛還是恨。”他握緊許謹玉的手，”歷代養玉人中，只有我們...”
玉靈完全脫離了祭司的軀殼，懸浮在密室中央。它的”頭部”轉向兩人，雖然沒有眼睛，卻能感受到凝視的重量。一個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古老而疲憊：”終於...完整的容器...”
許謹玉突然明白了。不是他們要封印玉靈，而是玉靈一直在尋找歸宿——一個能承受它千年孤獨的容器。歷代養玉人的悲劇不是因為玉靈邪惡，而是因為沒有人願意完全接納它。
”我們可以...”許謹玉剛開口就被許翊打斷。
”不行！”許翊厲聲道，”哥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他的眼中閃過恐懼，”我會變成怪物...就像父親...”
一塊記憶碎片突然在許謹玉腦海中閃現——父親臨終前的畫面，不是平靜的告別，而是瘋狂的自我毀滅。父親不是自然死亡，而是選擇了自焚，為了徹底消滅體內的玉靈。
”兩個選擇...”玉靈的聲音繼續道，”一人成為容器...或兩人分擔...”
許謹玉看向許翊，弟弟的眼中滿是拒絕。但陣法已經開始運轉，玉靈的力量正在滲入他們的血液。沒有時間爭論了，許謹玉做出了決定。
他猛地拔下背上的玉片，在許翊反應過來前劃開兩人的手掌，然後緊緊相握。血液交融的瞬間，玉靈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整個密室被刺目的紅光淹沒。
”哥！”許翊的驚叫聲是許謹玉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