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笙低低笑道:“那你是打還是不打?”
她踮著腳尖,把臉高高揚起,好像真為了讓他甩得更方便似的。
這個動作讓她白皙標緻的臉蛋在男人眼裡放大了一圈,清晰到可以看清她臉上滑膩的面板和細小的絨毛。而那朵盛開在她眼角眉梢的牡丹也更加嬌豔欲滴了,連這濯白的月光都洗不盡她眉眼之間煙雨笙歌的紅塵色。
江一言額間青筋隱隱一躍,感覺到了她的挑釁。
那樣直白妖嬈的挑釁。
化成無聲的言語,言簡意賅的五個字——有種你就來。
傅靖笙原本沒多想,只是因為爭強好勝,所以下意識說了句挑釁的話。
可是話一出口,她突然又多了一點期冀。
她想賭一把。
賭他的捨不得。
男人的反應卻遠遠在她的意料之外。
“傅靖笙,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色平靜到沒有波瀾,眸間亦是清冷無物,卻教傅靖笙陡然生出一種被從裡到外剖開的羞恥感,“你的東西是我讓人送回去的,藥也是我從醫務室拿的。因為我要對這裡的每個學生的健康和安全負責,換了誰都一樣。這兩件事遠不足以成為你想的東西的苗頭和佐證,所以別拿它來試探我,懂嗎?”
傅靖笙臉“唰”的白了,心口涼了一片。
她一直就知道江一言有多麼明察秋毫,洞若觀火。
可她沒想到他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小女孩的心思毫無保留地拆穿,一臉冷靜。
冷靜到殘忍。
還有一絲她並不陌生的漠然嘲弄:“我不想打女人,不等於我不敢。”
傅靖笙閉了下眼。
是呵,他不過就是給你送了一瓶藥,這可以忽略不計的善意,怎麼就給了得寸進尺的勇氣。
片刻,她肩膀一塌,腳跟落回地上,人又矮了下去,“你當然敢。”她輕笑,“這偌大的軍營都是江少校一個人說了算,別說甩我巴掌了,你就算一刀把我心臟捅穿了,誰能說你一個字的不是?”
——你就算一刀把我心臟捅穿了。
江一言像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望著她,語氣冷冽至極:“你知道就好,這不是你放肆胡來的地方。”
周圍的人多多少少都聽明白了一些。
看看傅靖笙,又看看那位年輕冷峻的少校,目光各式各樣。
有震驚,有惋惜,有複雜,還有幸災樂禍。
顧向晚逐漸聽不下去了,擰著眉頭道:“一言哥,你這麼說她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江一言對顧向晚印象並不差,只是傅靖笙身邊的人,他向來都敬而遠之。
“軍訓手冊你讀過了?”他問,“我以為你比她識大體,知道分寸。”
顧向晚驀地明白了什麼。
她瞥了眼阿笙,眉頭擰得更緊,心裡卻不得不承認,江一言是對的。
【不能和教官談戀愛。】
軍訓期間紅字第一條鐵律。
換了任何一位教官,她今晚的下場都是罰站、跑步、巡夜和大會通報批評,而不是簡簡單單站在這裡,聽他兩句不冷不熱的拒絕。
何況現在這麼多人聽著看著,作為長官,江一言不罰她,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徇私枉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