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可嵐和邵玉城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後者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紀可嵐剛要開口告辭,就聽到病床上傳來淡淡的一句:“眼睛不舒服?樓下就是眼科,讓人帶你去瞧瞧。”
邵玉城被噎得一陣牙疼,咬著牙關,擠出笑,“沒事。”
大哥的態度像是壘了銅牆鐵壁一般,讓他想勸都無從開口。
倒是紀可嵐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想了想,試探道:“邵總這時候才到,想必是在門口碰見段悠了吧?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剛才出去的時候臉白得跟什麼似的……”
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看向江臨。
邵玉城暗暗在心裡稱讚她機靈,配合地回答:“看見了,出了門連道都走不動了,直接摔在門口了。”
眼瞧著床上的男人面色愈發冷漠,他攥了個空心拳放在唇邊,乾咳一聲,補充道:“好在這個世道還是好心人多啊,有個挺帥的小夥子帶她走了,聽門口的保鏢說是姓唐。”
江臨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做作虛偽的嘴臉,半晌,不帶笑意地彎了下唇,“說完了?”
邵玉城低下頭,收斂起了臉上誇張的神態,委委屈屈道:“哥,你真的不管段悠了嗎?”
“與你有關?”江臨低低咳嗽了下,眉心積聚著病態的青蒼,語調雖淡雖緩,卻字字不容置喙,“你這麼閒,倒是不如把公司最近幾個專案的進度和我說說。”
知道他就是個日理萬機的操勞命,邵玉城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
……
段悠醒時,還是在醫院裡,這段日子她幾乎已經習慣了睜眼就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被罩了。
她緩緩轉動著眼珠,就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讓她疲倦不已。
那是一種從心底升起來的疲倦,心如死灰的疲倦,蔓延到身體各處,她覺得很不舒服,卻連動都不想動,就又這麼閉上了眼睛。
身邊人察覺到她醒了,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段悠,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這聲音……
段悠又睜開眼,“唐季遲?”
她有些驚愕,有些赧然,下意識想用被子擋住臉,卻忽然想起,他應該不是剛到這裡,這張丟人現眼的醜陋的臉,肯定早就被他看過了。
思及至此,褐瞳微微一黯,“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都在。”唐季遲迴望著她。
他的雙眸和江臨一樣,都是黑漆漆的顏色。只是相較於江臨那靜中含威的闃黑而言,他這種墨色顯得很是沉默溫柔,包容一切。
段悠“哦”了一聲,又訕訕笑道:“很久沒見你了。”
唐季遲也勾了勾唇,笑容略帶苦澀,“是。”
“我都變成這樣了,你還認得出來。”段悠碰了碰自己的臉蛋,“真是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