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剛睜開眼的時候,沒有馬上意識到自己在哪裡。
畢竟醫院的病房裝修風格大同小異,只是當她看到陪床那個正輸著液閉目養神的男人時,才反應過來自己鳩佔鵲巢了。
這裡……是江臨的病房。
她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沒來得及去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忍著渾身不適趕緊要起身給他讓地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身體不好,病得很重。
才坐起身男人就睜開了眼,眼底絲毫不見混沌和模糊,反倒像是一直清醒著,泛著淡淡而又澄澈的光澤。
“還不老實?”他皺眉,低斥,“自己這副身子骨差成什麼樣了,你還想怎麼折騰?”
段悠訥訥應了,又伸手去撈他的衣角,“你……是在關心我嗎?”
她嘴角抿出笑,眉眼間卻都是怯生生的謹慎。
她低聲下氣的模樣無端灼了江臨的眼,烙在他心上都是一道疤。
他眉頭擰得更緊,語氣很淡漠,“閉嘴,躺下休息。再胡鬧就把你扔出去。”
段悠是真怕了他忽近忽遠時冷時熱的態度,連忙乖乖躺下,拉高了被子。
江臨沉眸瞧著她的小動作,不一會兒卻又道:“在這裡不自在你也可以回去睡。”
“不回去!”段悠秒秒鐘回答,聲音捂在被子裡,悶悶的。
江臨鷹眸一眯,果然在裝睡。
她想了想,重新坐了起來,掀開了被子。
他面不改色地冷眼望著她,想,這又是改變主意要走了?
段悠果然開始低著頭找自己床下的拖鞋,半晌才懊惱地發現不在床邊,不知道是被誰踢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她可不敢勞煩江臨去幫她撿,於是就這麼在他無聲無形卻格外具有存在感的目光裡,踮著腳尖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想跳過去穿鞋。
面板才碰到地板,就涼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扶著床邊的圍欄,穩住身子,下一秒卻整個跌入誰的懷抱。
男人從她身後摟著她的腰,把她扶正,他身上的味道繚繞在她鼻尖,忽視不掉的還有那一抹從深喉裡逸出來的寒凜的笑,“這麼迫不及待要走,一開始何必過來。”他諷刺的話戳著段悠的脊樑骨,“在這等著,我叫人送你回去。”
段悠見他要撒手,心裡一空,猛地反手揪住他的袖子,“江臨,我不走。”
他身體僵了片刻,沒答言,周身沉澱的冷意將她浸透。
段悠卻抱住他勁瘦的腰,他的骨架很大,肌肉也很結實,但手感總是比以前消減了許多。
她只好更用力,才能像以前一樣抱緊他,“我可以不走嗎?”
從江臨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發頂的旋,她像個小動物似的伏在自己懷裡,其實沒什麼重量。
眼中幾乎要析出溫柔的神色,可在這之前便生生被陰沉和冷漠夾道攔截,他甩開她,“腿長在你自己身上,看你這樣子倒是爬都想爬出這裡。”
段悠猝不及防被他甩得坐回床上,她縮回腳,裝進被子裡,對他說:“我不是想離開,我只是覺得我在這裡你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