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臉色突然變得冷冽起來的江晨景,陳凱之卻是凜然不懼。
他搖了搖頭道:“正氣談不上,只是知道江先生一定有大量而已。”
江晨景啪的一聲,猛地將子落在棋盤上,咄咄逼人道:“不對,我看你是拿準了我急於知道你的秘方,所以不會殺你。”
陳凱之只抿抿嘴,並沒有回答。
“而且我還知道……”江晨景冷笑著繼續道:“你讓人搭起了爐子在這裡生火,是想故意讓這裡升起煙塵,好吸引別人的注意,希望有人來解救你吧。”
陳凱之愣了一下,道:“嗯?江先生這樣不放心我嗎?”
江晨景又落下了一子,此時這盤棋局上,他已大勝在望了。
隨即,他拿起了棋盤上的一盞茶,呷了一口,方才嘆息道:“只是可惜了,你依舊還是不明白一件事。”
“還請江先生示下。”
江晨景徐徐道:“你忘了,我敢在金陵當街殺人,捅下這天大的簍子,這金陵,就沒有我不可以做到的事。金陵來了一個包虎,可是包虎只是一個知府而已,他想要剿我,可是他下頭的官吏呢?還有,巡檢司的官兵呢?好吧,姑且各縣的官長,巡檢司的巡檢,各軍的校尉、指揮,都肯用命,可他們也不過是坐在衙裡,喝著清茶,坐享其成的人啊,他們既不會走上街頭,更對鹽販一無所知,你真以為靠幾句官長的手令,就可以讓這金陵數千上萬的差役和官軍用命嗎?”
陳凱之吁了口氣,才道:“學生明白了,江先生的意思是,你賄賂了許多人,這些人會為你提供保護,是嗎?”
“不!”江晨景自信滿滿地道:“是我在保護他們,而不是他們在保護我,因為我一旦被拿了,只要開了口,他們也必將萬劫不復,我是江湖人,生死之事,早看得淡了,可他們不同啊,他們的富貴和官身,是千辛萬苦得來的,我可以舍下的東西,他們卻是舍不下的,所以他們對我的安全,就更為上心了。在這宅院附近,盯梢的官軍和差役可有不少,只是……很不幸,他們都是為了保護這裡。現在你明白了吧,你要開爐,要讓這裡濃煙滾滾,這都不打緊,我一切由你,只要你那鹽中之王煉出來,便是在這裡敲鑼打鼓,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陳凱之佩服地道:“江先生算無遺策,端是厲害。”
這時卻見陳德行抱著一床溼漉漉的錦被過來,口裡嘟囔道:“待會兒開爐的時候,這錦被乃是用來盛放煉製的為愛屁的,你們手藝生疏,這第一鍋,我來盛,快,將這些材料都放到爐裡去。”
幾個不甘心的鹽販瞪他一眼,卻還是乖乖地提了籮筐,準備將材料放入火爐。
陳凱之看著陳德行這模樣,不禁想笑,這個傢伙啊,心……真大。
這時,江晨景笑吟吟地道:“無極賢弟,你……輸了……”
陳凱之看著棋局,果然,自己輸了。
他丟下了自己的棋子,卻不覺得可惜。
江晨景帶著勝利者的笑容,朝他抱手作揖道:“承讓,承讓。”
陳凱之卻是目光詭異地看著江晨景,失笑道:“我沒有輸。”
“什麼?”略顯得意之色的江晨景,不免呆了一下。
陳凱之很篤定地道:“輸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