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妖界最多的還是霽英那類無聊得發慌的閒人……
轉念,阡苡又想,這倒是不是阡苡多在乎霽英,一日不見思之如狂。而是霽英這個人的品行實在一言難盡……
不僅如此,左右目前阡苡亦只認識霽英這一個閒人。可並不代表在躋身的偌大妖界中這類喜歡生人事非的閒人少了。
並且這些素來喜歡無中生有嚼舌根的閒人,對比起來更喜歡走街串巷,如此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以此類推,簡直恐怖,可謂無孔不入,所以敗壞人品不過一朝一夕之間。
想通這點,阡苡若有所思,過後微微施裡,且爽快回答,“嗯,這廂有禮,稟白岙帝君,小女子必定銘記於心。
——小女子實乃初來乍到,歇腳天家的新人。亦適才剛在修遠道斬頭露角,便被奚夜妖帝看中,收入麾下,如今雖耳濡目染各種禮儀數日,卻到底沒個人對小女子言傳身教,所以許多禮數實在不通,還望帝君莫要怪罪。
白岙帝君抬舉了,特地稱呼小女子一聲‘姑娘’。但小女子到底感覺有些奇怪,畢竟‘姑娘’二字實在顯得帝君拘謹,所以小女子想來合該自我介紹一二。
小女子存活五百年,師承無名,表字阡苡,阡陌的‘阡’,芣苡的‘苡’。
名字的意思小女子的老師曾經曾經說過,‘彼岸阡陌花開敗,芣苡不泯春母心’,這大約便是老師的苦心。”
“喔?”白岙帝君聞言眉頭一皺,瞬間來了興致。自言自語分析了一遍:
“阡陌可解釋——羊腸小道,若如此幽靜之地上的野花野草開了……不對,此處用了‘彼岸’,想必這個阡陌是指墳墓的意思了。
既然提及墳墓,又帶了‘彼岸’,大約此處所指也不是墳墓上的尋常花草——通常來說墳頭墓地之上,人們一貫講究入土為安,若非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是不會有人特地在墳墓上種花的,那算是不敬,不仁與不義。墳墓旁邊倒是有可能……”
——說著,白岙帝君考慮到的是:即便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當真有人無視世俗,在人墳墓上種了鮮花……如此一意孤行,非要寄情於花,那於情於理都合該提及花名來襯托與突出自己的情懷。
若非如此。如果是無人掃墓,時間久遠,墳頭上自然而然的長了野花野草倒也正常。但這種情況,一般是正兒八經的野墳亂葬。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想——那墳墓的主人活著時,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大約都孑然一身,沒有什麼朋友。
不然,要不就是這座長滿野花野草的孤墳的主人十惡不赦,以致無人祭奠。
然而,這種墳墓,大多數情況下也只是叫人觸景生情,頂多一時給人感覺頹敗淒涼而已,這中感觸大可以一筆帶過……
畢竟從下一句的轉折就看得出來,題詩之人壓根是哪非親非故的途徑者,若是源自早些前造化弄人無法趕來掃墓,之後,終於風塵僕僕趕到了,也因該描述那五味陳雜的心情,或者回憶過往的用詞比較多,也必然低沉壓抑貫穿始終。而不是‘風輕雲淡’提及一句,又波瀾不驚提及下一句。
但綜上所述,不管是‘風輕雲淡’還是‘波瀾不驚’,白岙帝君的意思並非是在說題詩者只是隨心所欲一時興起。
因為單純敘事的話,用詞無論多平淡無奇都是講究的。
尤其是‘阡苡’這名字——起名人煞費苦心,特地留下二句並非某本書中節選的詩詞來解釋……大約,這二句詩是起名之人發自肺腑又獨一無二的心思。
這心思白岙帝君反覆思來想去,小心謹慎的解讀。最後,試探的問說:“‘阡陌’,‘與彼岸’的花——莫非所指曼珠沙華或者曼陀羅華?
傳說中,幽冥鬼界的地獄中,就在三途河旁邊就有大片盛開的引魂花,也做天涯花。據說花開荼靡蔓延千里,不是猩紅驚悚的一片,就是素白無華的滿地,之後就有人說此花吸攝了三途河的水——三途河中有人們遺留下來的大量罪惡,這些罪惡本天理難容,於是神明經過,留下花兒的種子使之渡化忘川罪惡。之後,果真‘立竿見影’,罪惡侵蝕著花兒的根莖最終融為一體。
但問題是罪惡是源源不斷的,幽冥鬼界的地界是有限的,花兒實在難渡……所以時間一久三途河又成了那死氣沉沉的模樣。
也有人說是,此花就是罪與惡凝結而成,總歸眾說紛紜,沒個頭緒,但眾口一致的稱它們‘罪之花,惡之靈’。
此花有兩種顏色,春分彼岸是紅色的曼殊沙華,秋分彼岸是白色的曼陀羅華,而此花的特點是三千年開花,三千年落葉,並且開花不見葉,見葉不開花。固而時常被用來形容天人永隔不相守,窮途末路難相見,之後又演變成表示類似老死不相往來的思念之情的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