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再次開啟門的時候,臉上堆滿了笑意。
“三位貴客,莊主有請!”
原本他帶著木牌去見紫葉,也是心頭惴惴,紫葉已經多年不見客,就連青蓮皇國的太子前來拜訪,也被拒之門外更別提數不清的其他人了。
在紫葉見到那面木牌的時候,代之而來的卻是神情恍惚,這樣的木牌她當年確實是送出了不少,只不過在她當上玉橫山莊莊主的前面幾年裡,送出去的木牌早就被她收回,除了其中的兩面。
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的她還是青春少艾,揹著長劍遊歷江湖。就在一次路見不平,問拳當初青蓮皇國最大的宗門花間宗的時候,遇到了兩個跟她一樣路見不平的少年,其中一個有著像女孩子一樣的名字,是叫花晚雲吧?紫葉發現自己幾乎快記不住那個瞧起來有些木訥少年的名字了。還有那個......?死鬼!莫敬天,紫葉發現到了今時今日只能這樣稱呼那個人了。
交往了好幾年,直到最後才知道他們都屬於這個世界,花晚雲還好,在要離開的時候還記得過來跟自己道別。那個死鬼倒好,一句話也沒留下來,就這麼消失了,難道就不知道自己心裡只住著他一個人,平日裡對花晚雲的好也只不過是為了氣他罷了。難道就忍心自己在往後的日子一直牽腸掛肚、輾轉難眠?
過去了很多年,紫葉一直沒有婚配,比她小了好多歲的師妹們,都早已是兒孫滿堂。她不是沒有遇到更好的人,只是心裡已經被那個死鬼填滿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這些年裡,修為越高,在青蓮皇國早已找不到對手,只是內心卻越來越沉寂,百年孤獨,或許如此。
木牌被老僕人揣在手裡所以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自己送給木訥少年的那一面,還是莫敬天的那塊。
在接過木牌的時候,紫葉身軀明顯一震,原來當初在跟那兩個少年殺了蠻荒異獸之後,她給他們二人沒人送了一面木牌,卻在每一面上面的刻了不同的記號,送給木訥少年的那一面刻的是一株青竹,而送給那死鬼的那一面刻的卻是鮮花。還記得那死鬼當時便問自己,是不是弄錯了,要知道花晚雲才姓花,送他花的木牌,可跟他是半點都不搭邊。此時紫葉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毫不知情,後來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木訥少年知道她的心思,便漸漸地有意疏遠她,將單獨相處的機會盡可能多的留給他們,現在想來,紫葉對那木訥少年還是有些感激,所以便傳了他可以進入這座天地的陣法,或許多年後,還有機會一起飲酒談天說地,只是不知道那人會不會跟他一起來。
這個揹著長劍卻拳法通天的女子,聰慧如她,卻其實一直都不知道,那個現在被她成為死鬼的男子,其實心裡一直都是有她的,為了假裝不知她的情意,只不過是他不忍面對離別之時的悲慼罷了,他知道他自己始終不屬於這座天地,終有一天是要離開的。終於到了最後,他還是沒有前來跟她說上一句道別的言語,並不是他鐵石心腸,他只是怯懦而已,生怕自己見了她,最後便忍不住要留了下來,沒辦法離開。
紫葉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正是當年送給莫敬天的那面木牌。
“莊主,三位貴客到了!”
老僕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才將她從往事裡頭拉了回來,這才發現老僕人去而又返,而自己卻是一直沉浸在往事裡頭。
“你們是莫敬天的什麼人?”
紫葉在聽到帶著莫敬天的木牌前來拜訪的是三名少年,原本還以為這三人很有可能便是莫敬天的子孫,只是當他們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卻發現這三名少年男女面相上跟莫敬天找不到絲毫相識的地方,內心反而有些開心,難道他跟自己一樣,這麼多年來也是一個人?
李慕瑤跟王太平幾乎同時說道:“是我太師叔!”
紫葉點頭,卻見到燕拾一沒有說話,問道:“少年你呢?你不是莫敬天的徒孫?”
燕拾一搖頭,說道:“不是,不過我是莫老頭養大的,也教過我拳腳功夫,算是我師父吧!”
紫葉卻笑了,說道:“莫老頭?交拳腳功夫?”
要知道那人修行境界可是高的很,難道也會變成了糟老頭子?而且那人的拳腳功夫只是稀鬆平常,一聲的修為都在劍上,最後對自己的徒弟卻不教劍術,反而教他自己最不拿手的拳腳功夫?
“怎麼就成了莫老頭了?”紫葉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跟她心目中那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半點都無法聯絡上來。
燕拾一看著面前的女子,穿著一襲拖地白色長裙,姿色只是中等以上,算不上絕色美人,只是瞧著有些仙氣飄飄,氣質是上上等。年齡瞧不真切,似乎二十出頭,但洞察世情的雙目卻又顯得她似乎已是花甲的年紀,眼角並不明顯的魚尾紋也顯出她不可能只是二十出頭,何況認識莫老頭,想來年紀應該也跟莫老頭差不了多少。
再進來乾元洞天之前,燕拾一便猜測莫敬天跟眼前這名叫紫葉的女子肯定有一段情深意切的往事,此時便不忍將莫敬天如今的邋遢模樣告訴這女子,笑道:“莫老頭是我平時對他打趣的稱呼罷了!”
“這樣啊!”紫葉只是笑笑,又問道,“不知道你們這次進來打算作什麼?是不是莫敬天讓你們將木牌還給我?”
說完,紫葉有些黯然,跟那人的一切,除了留在心底,能證明這一切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便只有這一面木牌,如果他將木牌也還了自己,那一切除了留在心底深處,便是了無恨了!
燕拾一突然間福至心靈,笑道:“莫老頭說這木牌是他這一生人裡頭最最重要的東西了,他怎麼捨得送給別人?這次只是因為我們有任務進來乾元洞天,他擔心我們在這裡遇到麻煩事,說是這面木牌可以省去我們的許多麻煩,才迫不得已借給我們,還千叮萬囑不能損壞一點半點,出去之後便要馬上還回給他。”
燕拾一說的越多,紫葉越是眉開眼笑。
“前輩,這木牌不會是你的吧?”燕拾一有些明知故問了,還加了一句,“難道你就是莫老頭朝思暮想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