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時分,八名壯年男子從溪邊挑來了足夠的水,找到了一堆能果腹的野果野菜,打算就著以前存下來的乾糧湊合一頓。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進城購買食物,身上的銅板是最後的依仗,接下來還有兩三個月的路要趕,保不齊會遇到什麼意外。
“陳兄,勞你幫我一把,我頭有點昏沉。”一名姓高的中年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裡的燒火棍,對領隊的陳田沉聲請求。
陳田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強撐著擠出一個笑容。“行,你歇歇。”他撿起燒火棍打算往火堆裡添點柴,一會兒把野草熬鍋湯,好就著早就硬巴的乾糧吃。
陳田想著這段時間弟弟妹妹們辛苦,他得想辦法找點葷食,否則再這麼下去,每個人的身子都要熬不住了。
特別是顧大侄女,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現在多半是餓得起不來床了。
他正想著,胃裡突然一陣翻騰,有種想要乾嘔的衝動,緊接著腹部開始絞痛,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剪子在裡面亂捅一氣。
“嘶——”陳田是個四十來歲的壯年,身體壯實得跟牛犢子一樣,從沒想過自己會得病。
可是這一刻,他腦海裡閃過了前段時間死去的難友們,那些痛苦又不甘的神情還歷歷在目。“怎麼會這樣,我身體明明......”
陳田雙眼一陣黑一陣白,坐在地上就起不來,緩了好一會兒視線才恢復如常。他這時候才發現大家全跟他一樣,坐在地上靠著樹,哎喲哎喲地呻吟著。
只除了春見。
“春見姑娘,勞你幫我們去鎮上......買點兒藥吧......”陳田知道藏在腰帶裡的銅板是留不住了,他心疼不已,可是想要活命就不得不花錢。
春見緊緊抿著唇,點點頭答應下來,想著大不了自己出錢,跟他們分別時再把錢還給他們。“你們忍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等等。”林止風從裡屋走出來,站在破舊寺廟半垮的門邊,陽光灑在她蒼白瘦削的臉頰上,襯得一雙黑亮眼睛尤其有神。“鎮上的大夫醫術不高,這錢花出去註定是白費。”
春見心裡焦急,想開口阻止她,可是餘光看到大家痛苦的樣子,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這時候,眾人都想起前幾天有人亡故時,這個比普通孩子聰慧的小妹確實說過,去世的人都是得了一種怪病,只要互相接近過病人就能染上。
當時他們都不相信,覺得這是小孩子家異想天開,這又不是天花,怎麼可能接近病人就得病呢。
直到現在病發,他們才知道顧小妹說得可能有道理,他們早就一起得了病,只不過是沒有發作而已。
“顧小妹,”高姓中年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捂著頭,痛苦焦急地追問道,“你們姐妹都沒事,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幫我們一把吧!”
“是啊,幫幫我們吧!”
“顧妹妹,我疼得受不了了,嗚嗚嗚——”
“不管有用沒用,都請妹妹試試吧!”
林止風在他們哭求的時候,一直用神魂尋找著抑制發病的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