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染莫坐在病床前，痴痴地看著母親沉睡的臉。
一刻沒有親眼看到母親甦醒，她就一刻不能放下心來。
她甚至無數次傻氣地用手指在母親鼻子下試探，或是趴在她的胸口，生怕出什麼意外。
可餘染莫沒有想到母親這一睡，居然睡了一天多還沒有醒來。
她情急之下又找來了葉國生，又惹得他吹鬍子瞪眼睛發了好一通脾氣。
自己也經歷過一場精神折磨的餘染莫再也撐不住，趴在母親的床邊沉沉睡了過去。
“染染……”
母親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餘染莫的眼角滑下一滴淚，她夢見母親醒了，在呼喚著她的名字，真好。
“染染！”
那聲音大了許多，餘染莫的手被牽動了一下，她立刻從夢中驚醒過來。
她第一時間就看向病床，頓時呆住了。
謝安萍看著她，溫柔地笑著，依舊美麗多情的眼眸中浸著一層水霧。
“媽……”
餘染莫張口，吐出的字卻沒有聲音。
是哪裡起了霧撲進眼裡，讓視線越來越模糊。
她拼命地抹著眼睛，卻怎麼也擦不掉洶湧奔流的淚水。
手裡握著的那雙手，溫暖柔軟，一向不會給出任何回應的手正微微地回握著。
雖然力氣微弱，卻真真實實地回應著她。
“染染，我的乖女兒，你……受苦了。”
謝安萍看著情難自禁痛苦不已的女兒，心中也刀絞一般，痛到無法呼吸。
在她沉淪在夢魘之中的時候，最常聽到的，就是女兒的呼喚。
可她懦弱地不敢睜開眼，不敢面對那比地獄還要讓人絕望的現實。
愛情之於她，曾比什麼都重要，也徹底將她的人生盡數毀滅。
所以她就殘忍地將相依為命的女兒也拋棄掉，一個人做了逃兵。
直到在夢中看到了女兒嚎啕痛哭的模樣，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殘忍。
被愧疚和心疼啃噬的心再也不允許她繼續逃避下去，甚至沒有跟女兒過多的交流，她就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
看著已經哭成淚人的女兒，謝安萍顫抖著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女兒的臉頰，為她拭去淚水。
可即便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她虛弱至極的身體也無法做到，手臂剛抬到一半就落了下去。
餘染莫連忙抓著母親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她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為什麼要哭呢，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母親能夠醒來，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
如今心願得償，她是該笑的，該用力地笑。
母親眼裡深深的自責和愧疚揪疼了餘染莫的心，她們是彼此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任何時候都不用說抱歉。
餘染莫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向母親傾述，她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
可是母親真的醒過來後，她卻只想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感受母親的手撫摸著頭髮和臉頰的溫柔疼愛。
來查房的護士看到謝安萍甦醒過來，原本想通知葉國生，可是看到母女二人真情流露的樣子，還是悄悄地離開了。
只是稍微遲一點而已，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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