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有諭!”
牛車緩緩的駛過人群,最終停在高臺下面,隨後,玄甲軍跟護送頡利而來計程車卒們,七手八腳的將頡利從牛車上的木架上解下。
不過,雙臂依舊被繩子捆縛著,嘴上的繩子也依然原封不動,依舊由兩名士卒看管著,面向高臺站定!
高臺上的長孫無忌,雙手恭敬的捧著黃綾,直到頡利站到了高臺下,面向他而站定時,這才神態恭敬的展開黃綾,洪亮的聲音自高臺上傳出。
聽到長孫無忌第一句話,高臺上原本坐著的幾人,都紛紛站起身來,神態突然間跟長孫無忌一樣,變得恭敬無比。
而除了高臺上的幾人,這一刻,隨著長孫無忌的話出口,但凡是大唐人,都一下子挺直了腰桿,神態肅穆的望向高臺的長孫無忌。
“頡利身為突厥可汗,本還與大唐睦鄰友善,世代交好,為民謀福!”長孫無忌雙手將黃綾展開,目光凝視著上面李二的諭旨,聲音宏亮的在高臺上繼續說道:“然,頡利反覆無常,屢次縱兵南下,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對大唐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
長孫無忌說到這裡時,忽然抬起頭來,凝視著下面的頡利時,目光中略過一道厲色,繼續說道:“自武德年間,頡利屢次進犯大唐,大唐一再容忍,本欲頡利結為兄弟友邦,然,頡利依舊是本性難移,數次縱兵南下,進犯大唐疆域!”
李二給出的諭旨很長,長孫無忌雙手捧著黃綾,站在高臺上,目光不時望一眼下面的頡利。從武德年間的頡利進犯說起,將這些年,頡利每一次的進犯,都一件一件的道來。
諭旨,從長孫無忌到來,便一直藏在長孫無忌的身上,直到這一刻,開始審判頡利,這才將李二的諭旨拿了出來。
而在高臺上,長孫無忌大聲宣讀李二聖諭時,位於高臺對面的土樓上,趙諶正站在土樓上,雙眉微微皺著,側耳傾聽著頡利這些年所犯下的戰爭罪孽。
而隨著長孫無忌一件件一樁樁的,全部被抖摟出來,每一樁每一件後面,都會被標註出,一場戰爭過後,大唐死掉的人數,以及巨大的損失。
聽著長孫無忌這些話,這一刻,別說是大唐人了,便是眼前這些草原部落的人,臉頰上,都禁不住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顯然,都有點不敢置信,這些年,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進犯了大唐這麼多次!
這倒並非是因為,聖諭上故意誇大了數量,而是因為,這些年,突厥進攻大唐的次數太過頻繁,以至於,有些小型的戰役,會很容易讓人忽略掉。
長孫無忌的聲音,還在高臺上傳來,如同先前一般,每說出頡利發動的一次戰役,後面都會有一長串為戰爭買單的無辜百姓。
先是上千人,而後,人數一點點的疊加,到了後來時,人數便已經是超過了幾萬人,都是血淋淋的人命,到了此時,竟然就變成了一組長孫無忌嘴裡的一長串數字。
隨著長孫無忌的宣讀,臺上臺下,此時都是一片沉默,那些前來觀看的各部落的人們,目光中,則是一個個露出驚詫的神色。
而反觀大唐這邊,幾乎是所有人,聽著長孫無忌的話,臉色變得陰暗無比,目光冷冷的望著臺下的頡利時,裡面閃爍著森然殺機。
“這王八蛋,當真是該死至極!”趙諶的手,緊緊握緊刀柄,目光冷冷望著此時也已經明顯傻掉的頡利,暗中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對身後剛剛回來的程處默說道。
聽到趙諶這充滿殺機的話語,程處默的嘴角微微一撇,禁不住‘嘿’的一聲,無聲無息的來到趙諶身旁,目光望向了下面的人群。
“因此,自武德距今,頡利身為突厥可汗,共挑起戰爭三十餘次!”長孫無忌說到後來時,忽然抬起頭望著下面的頡利,語氣森然的道:“而這三十餘次的戰爭中,導致我大唐百姓,死傷人數不知凡幾,可謂是罪不容恕!”
“殺了頡利!”
“頡利罪該萬死!”
“殺了頡利!”
“殺了頡利!”
“殺了頡利!”
“……”
此時此刻,在定襄城中的大唐士卒,全都是屢次參加過防禦突厥戰爭的人,親眼目睹,曾經突厥人入侵時,給大唐帶來的殺戮。
而如今隨著長孫無忌的話,說出那驚人的死傷人數時,猶如是在憤怒的河提上,硬生生的扒開了一道口子,所有大唐士卒們心裡的憤怒,一下子便宣洩了出來。
沒等長孫無忌的話音落下,便有一名士卒,忽然舉起手中的刀,目光仇視著高臺下的頡利,憤怒的吼叫起來。
再之後,越來越多的大唐士卒,開始跟著那名士卒,舉起手中的鋼刀,怒視著場中的頡利,憤怒的吼叫著。
而這吼叫聲,先是此起彼伏著,到了後來時,當所有定襄城的大唐士卒們,全都一起憤怒的吼叫時,那聲音,便漸漸的匯聚成一道洪流。
憤怒的吼叫,掩蓋了定襄城中所有的雜音,耳中便只剩下了士卒們,一聲一聲敲打著地面,整齊的憤怒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