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大概有兩人高,沒了隱匿陣法的束縛,被困於山內的寒冷陰氣完全釋放了出來,甚至在徐徐環繞的陰寒之氣中李天權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腐腥味。
李天權愣愣的看著堆在洞內的森森白骨,有獸骨,有人骨,有的已經被風化腐蝕,有的像最近才剝出來的一般,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們都在向他訴說著這裡曾發生的慘案。
雖然木先生也在幻境中讓他體驗過滔天血海,但那是幻境,幻境終是假的。
而現在在她眼前的骨堆、刺鼻腥臭卻是現實,是用鮮血與殘虐潑灑出的真實。
不斷散發出來的陰寒之氣讓李天權微微打了個寒顫,同時也讓他回過神來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情。
輕輕摸了摸虎媽不安的腦袋,李天權再次用邪靈們聽不見的聲音安撫它道:“我都知道,沒關係的。”
虎媽的情緒重新鎮定下來,這句話它聽不懂,自然也無法理解,但它相信,只要有飼主在身邊自己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就像初遇那樣……
冷風攜帶著刺骨寒意,也帶有了空氣中的一點腐臭,但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依舊濃郁,可能這之中還夾雜著受害生靈們的最後不甘。
山洞的通道極為寬敞,四五個人並排走在一起也不會顯得擁擠,在第一攤森白谷堆旁,李天權蹲下身子,把一直拿在左手裡的白菊靠著白骨放下,他注視著谷堆,又再次說出了那句話。
“我都知道,沒關係的。”
似是回應死者的期盼與他們對生者的擔憂,又似是在給自己信心或者安撫虎媽,無人知道他的意思,同樣,也無人會聽到他說的話,還好,因為這本就不是用來給人聽的。
他為死者默哀了一分鐘後便再次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扮,順便也取下了掛在腰間的桃木劍。
死者已逝,生者卻要繼續向前,可能這便是生的悲哀吧。
李天權的嘆息聲邪靈青年也聽到了,他慢慢悠悠飄到李天權身旁,眨著猩紅色的雙眼小聲安慰:“別為我們難過,李兄願意幫我們擊殺那隻怒靈,送我們輪迴轉世我們便已是心滿意足。”
“我不是在為你們難過。”李天權微微搖頭,臉上又重新掛起平日裡的微笑,對茫然的邪靈青年繼續說道:“等會你們就明白了。”
“哦……”青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就在他想要再次飄回隊伍前方帶路的時候,李天權卻突然開口問出一個與此行基本無關的問題:“你喜歡什麼花?能和我說說嗎?”
青年聞言一愣,自己喜歡什麼花……喜歡花那是活人的事,死人還有資格喜歡花嗎?
他剛想說自己並沒有什麼喜歡的花,但餘光卻正好掃過靠在骨堆旁的那朵白菊上,青年笑了,他想他已明白李天權的意思。
“我喜歡菊花。”青年如此回答。
“菊花嗎……”李天權沉吟兩秒,忽然對青年輕笑說道:“你的選擇不錯,菊花真的與你很配。”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青年瞬間想到這句關於菊花的贊述,頓時謙虛道:“受之有愧,只是單純喜歡罷了。”
“受之無愧,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見到菊花的。”李天權說完這句便不再說,他拍了拍一直伴在身旁的虎媽,加快腳步跟上前面帶隊的邪靈。
只留下青年在原地一臉茫然:“這說的都什麼意思啊……”
隱匿法陣被破解的這一刻,正急速穿梭在雲層中的一老一少也同樣有所察覺,二人彷彿有默契一般同時放慢速度,青年副院長眼中的兩點金光透過雲層,直接鎖定了西區秘境中的異常之處,而老院長則不發一言的靜靜等候。
青年副院長並沒有讓自己的師兄等待太久,三分鐘後,他收回眼中金光,一臉凝重的開口說道:“位置在青江山,他們這幾天一直藏在咱們眼皮底下。”
“你確定?”老院長皺眉問道:“你都看見了什麼?”
青年點頭,平靜答道:“邪氣凝雲,白骨成堆,怨氣濃而不散,冤魂哀嚎苦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