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了,大致就是這麼個情況,應該八九不離十,不過你漏了一個問題。”李洪義不置可否,又再指點。
李正氣肅然起敬,恭敬問道:
“哪個問題?”
捕神一口將杯中殘酒飲盡,眼睛裡似有光芒在閃:
“周不凡追到李府,第一件事便是將修平院包圍,朝廷重犯啊,當然是老鼠都跑不出去,修平院南園人已死絕,一個北園上下不過二十四口人,周不凡挨個檢查,就算他李修平捱到最後一個才查出端倪,又拒捕硬撐了些許時間,算他武神再世吧,但剛不可久,畢竟不剛槍的傷勢你我都見過,能撐得多久?盞茶了不起了吧,偏偏白甲衛能及時趕到,還能從周不凡手上將重傷的李修平救下來,你當他李全忠能掐會算?所以這個問題在於,白甲衛為何能及時救場,再說明白點,白甲衛是李傢俬軍,一般都在主宅待著,為何昨日偏偏早就埋伏在附近?”
“對啊大人,這話真是說到點子上了,難道他李全忠未卜先知,知道他家二少爺今夜有難?等下等下,大人,說到未卜先知,莫不是青州觀老神仙也插手此事了?要保他李修平生路?那咋倆算什麼,找死麼?”李正氣也發現了盲點,一臉茫然。
李洪義一口花生米差點嗆在喉嚨裡:
“胡扯什麼,青州觀那老神仙只管相面,哪裡是未卜先知,再說明白點,老神仙只是敬稱,你還真當是仙人啊,五國三洲誰不知道這人世間唯一的一位在世仙人就在咱們青州城聖人閣?要說仙人出手未卜先知倒還說得過去,但人傢什麼身份,是神仙!會為了你一個青州痴漢消災擋難?人家真要出手,一道天雷將青家上上下下全部劈死也沒人敢放一個屁,用得著這麼雲裡來霧裡去?”
眼看著捕神目光如炬,一臉的仰慕,說到仙人的時候甚至起身朝天拱手示意,足見虔誠,李正氣有點洩氣,也知自己胡說八道有些離譜,不甘心問道:
“那大人你看是個什麼緣故?”
“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不想他李修平死得莫名其妙!至於幕後是誰?嘿嘿,你不覺得周不凡朝中所言很有道理麼?”李洪義聲音放得很低,眼神詭秘。
李正氣眉頭打結:
“有什麼道理?他周不凡是個莽貨看不出朝中動向,他說的那番話看似合情合理,可是老爺花了九袋金珠換來的訊息莫非大人忘了?儲君之事,說是太子事事偏向聖人閣,若是來日升龍,必然國將不國,這當中干係我不是幾年前就跟大人提過了麼,這麼大的事情三皇子不可能不知道,他哪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還引火上身?他周匹夫胡說八道,能有什麼道理?”
捕神酒勁上頭,滿臉詭秘神色,心中藏著不吐不快,低聲道:
“那周不凡可沒說是三皇子指使殺人,只說誰在當中得利最大,還讓三皇子猜上一猜。。”
“大人您是說。。??”李正氣怔住了。
李洪義慢條斯理挾了條豬頸子肉咬在嘴裡油花四溢,輕聲道:
“廢了太子,另立老三,你叫陛下怎麼跟聖人閣交代,怎麼跟滿朝文武交代,怎麼跟天下百姓交代?”
李正氣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嘴裡扭捏半響才擠出幾個字:“可畢竟。。虎毒都不食子啊。。”
“皇家無親聽過麼,為了這堂堂江山,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捕神很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
李正氣一把將手裡的花生米搓的紛紛揚揚,只想哭:
“那我們倆個算什麼呀,什麼府衙雙寶,明明是府衙雙醜,過些日子就是府衙雙屍了呀,大人怎麼辦啊。。。慢著,此事有蹊蹺,若真是這般,為何要救他李修平?死無對證不是更好?”
李洪義嘆了口氣:
“那是李家啊,若是昨晚不明不白死了他李修平,半個青州城都要飛上天去。現在好了,證據確鑿,條條碼碼都釘死了李修平,陛下這招禍水東引,全天下的目光都鎖在他李家了咯。”
“大人這可怎麼辦啊,我們兩個這不架在火上烤了麼,大人怎麼辦啊。。”李正氣這下真的急了。
捕神卻不急,慢慢喝酒,等著新捕頭漸漸冷靜下來,才說道:
“他李修平呢不是不能死,卻不能死在周不凡手裡,所以才點了咱倆過來,要讓他死,就要把這個案子徹底查清,做成鐵案,堂堂正正在公堂之上把他做死,這樣一來,四面皆有交代,你我的性命保住不說,從此便是皇家心腹,宏圖富貴,富貴宏圖。”
捕神將杯中酒吃盡,又拉過李正氣滿滿的酒碗團團一圈灑在地上,似在祭奠死人,隨後哈哈一笑,豪情萬丈:
“果然死生一線,浮雲子相面之術真是堪比鬼神,你我性命明日便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