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機場就要到了,飛機馬上要降落了,請您繫好安全帶……”
姍姍眼看著那隻銀色的空中大鳥在跑道上停了下來。
她摘下太陽鏡,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看到旅客們開始從飛機舷梯上下來,一個接一個的,魚貫而行,像小時候看到的螞蟻下蛋。
姍姍的心情便激動起來……不不,這樣形容不準確,因為姍姍今天來機場迎接麥迪的心情和以往不一樣。
如果以往姍姍的心情僅僅是激動的話,那麼,姍姍現在起碼又多了兩種感情——
一種是緊張,她在緊張地等待麥迪從東北可能給她帶回來的一個秘密。
另一種是急不可待,她要急不可待地告訴麥迪另外一個秘密。
產生那兩種新感情的原因是兩個秘密,這兩個秘密的性質完全不同,一個可以使她的家庭毀滅,另一個可以使她的家庭永生。
麥迪在機艙口出現了,雖然隔得遠遠的,但姍姍也能看出他高大的身影。雖然他不會看見她,但她仍然激動地招招手。
麥迪在出場口出現了。
遠遠地姍姍就看到麥迪比上次離開深圳的時候白淨了些,這是東北寒冷天的結果,他總是生活在東北的冰雪和南方的烈日交替之間,在他們分別的這段時間裡,東北的冰雪暫時戰勝了南方的烈日。
姍姍飛跑著迎上去,即使在人多眾廣的場所,她也無所顧忌地把自己投入心愛的男人的懷抱。她緊緊地擁抱著麥迪,好像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似的。現代人的表現形式又一次矛盾地出現在這個具有傳統心理的女人的身上了。
“真想你。”她說。
“我也想你。”他說。
“我們回家。”
“回家。”
到家了。
麥迪是這個家理所當然的男主人,沒有客套和寒喧,直接脫得光光的,奔衛生間去了。姍姍早就預備好了洗澡水。姍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自然要為丈夫收拾皮箱。
接機。回家。洗澡。收拾皮箱。這一套程式和在東北那個家一模一樣,只是女主人由換成了姍姍。
姍姍今天收拾丈夫皮箱時格外小心,因為她的心情和以往也不一樣了,一開啟皮箱,她的心就跳,就緊張,她既想發現那個秘密,又怕發現那個秘密。
是的,姍姍懷疑麥迪有問題,所以,在上次麥迪回東北時,她在麥迪的皮箱裡放了一根自己的長頭髮做為“試探氣球。”
姍姍懷疑麥迪在東北有隱情是從工作調動上引起的。
兩個人結婚以後,解決長期兩地分居問題就成了主要矛盾。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不能總是夫妻兩地生活呀!還是應該早一點兒到一起生活。在這個問題上姍姍很大度,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姍姍願意調到東北去,或者麥迪調到深圳來,一切全看麥迪方便。
但是,麥迪口頭上雖然答應了,行動上總是落實不了,不管往東北調或者往深圳調總是紙上談兵,現實是麥迪仍然這樣三月兩月地飛來飛去,生活在東北和深圳兩地。理由當然也有不少,沒找到接收單位呀,工作沒人接呀,機構改革人事凍結呀,跨省調動要時間開啟更高層次的人事部門關係呀……等竹寸。
時間長了,姍姍自然產生了懷疑了。
但是,她只是懷疑麥迪不誠心為她辦工作調轉的事情,並沒有想到麥迪在東北可能還有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