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華派罕見的下起了雨。
韓綺等人抱著顧雅的一些遺物,在後山之中為他立了一座墳,那座墳就在斬情所住的洞穴不遠處,斬情也在一旁,在一片沉默中,它道:“這傢伙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他和別的小孩兒不一樣,機靈得緊,好像什麼都不用旁人教就會了,別人都在學東西的時候,他就跑過來找我聊天。”
“只不過他長大以後就沒怎麼來了,人也變了不少,脾氣好了許多。”斬情輕嘆一聲,回頭對韓綺道:“將他葬在這裡也好,我閒得無事便能來找他聊聊了。”
韓綺沒有開口,她也是後來才知道,昨天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斬情悄悄跟著顧雅一道去了武穆堂,在與離恨那一戰中,也是多虧有斬情出手才提前結束了戰鬥。韓綺將目光自那墓碑上收回來,低聲道:“斬情,多謝你。”
斬情詫異看了韓綺一眼:“離恨的事情是因我而起,我自然得去幫忙。”
“師父他……”韓綺似乎仍有話要說,斬情明白了她想說什麼,很快便道:“之前在武穆堂裡面對付離恨的時候,顧雅就已經中了離恨的恨心咒,無法可解,到最後仍會衰竭致死。他既然站出來解了紫雲陣,那便是說他自己選擇了另一種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韓綺聽到這裡,終是閉了嘴。
不管如何,都是這樣的結果,她心中縱然有許多不甘,但真正到了事情發生,還是必須一概接受下來,不管她是否願意。
“該回去了。”韓綺對眾人道,新的宗主應該也已經在闢風樓當中等著了。
關於這個新的宗主,韓綺也並不瞭解,只知道這人似乎是赤華真人的師兄,平日裡沒有人聽說過他,是因為他一直在閉關不問世事,這一次他肯出來當這個宗主,所有師叔都覺得非常驚訝,看來應當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聽到韓綺的聲音,慕容嘉第一個轉過頭來,長長吐了一口氣,換上了笑容對韓綺應道:“走吧。”
韓綺看著慕容嘉臉上的笑容,卻寧願他不要笑,因為他笑得實在是有點難看,更像是在哭。而隨著慕容嘉這一聲,微生悅和靈簌也都跟著回應了韓綺,他們的眼眶都很紅,還有些腫,看來也不知哭了多久了,韓綺輕輕拍了拍靈簌的肩膀,四人這才告別了斬情,一道往山下走去。
山風吹走了徘徊的霧,顧雅的墳前只餘下一人。二師兄解海垂下雙眸,輕輕低頭,拜別了這位自小將他們帶大的師父。
。
離開後山之後,眾人便收拾心情往闢風樓而去。
闢風樓的外面還留著那一戰的痕跡,地上有著被雷劈過的焦印,還有繁茂生長著的芙葉花。經過那片芙葉花海的時候,微生悅不禁問道:“是誰在這裡種了花?”
韓綺還沒開口,靈簌哽咽著道:“我聽說師父跟那個周曦打的時候,最後化光消失,也許這花就是他最後留給我們的痕跡……”
微生悅身形一頓,咬著唇看著面前的花海,目光裡面滿是感傷。
韓綺:“……”在這種情況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東西是孤月瀾要拿來做東西吃的。
一群人於是就這樣望著花海沉默了許久,最後慕容嘉搖搖頭道:“該走了,那位師叔該等急了。”
幾人快步進了闢風樓當中,而樓中原本是顧雅坐的位置上面,這會兒已經坐了另一個人。
那人穿著淡色長袍,裝扮十分隨意,此時他正翹著腳側坐在椅上,仰頭認真看著闢風樓牆上一幅字畫。
那個人韓綺認識,而且見過了不止一次。
“青璇?”縱然是韓綺,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看到這人,心中也是不解。
那人正是韓綺曾經在真武閣當中遇到,將神武鏡給她的人。後來他們又在赤霄城的荒原當中相遇,匆匆一面之後韓綺便回到了南華派,她沒有料到自己還會在這裡遇上他。
青璇聽到聲音,回頭對著韓綺一笑,笑裡帶著暖意。他翻身坐直了身子,打招呼道:“又見面了。”
這話自然是對韓綺說的,韓綺認真盯著他,覺得自見面起,這個叫青璇的人身上就有許多謎團,而且每見一次就多一些,她根本就無法弄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
就在韓綺沉默的時候,靈簌睜大眼睛問到:“你就是我們的新宗主?”
青璇“嗯”了一聲,挑眉道:“怎麼,不像?”
確實不像,不管怎麼看都不像。
“來的不是一位師叔嗎?可是你看起來比我們就大幾歲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師叔?”微生悅皺眉,不肯相信的道。
青璇笑出了聲來,輕輕揉了微生悅的腦袋:“你不知道修道之人,特別是我這樣修為高的人,都駐顏有術麼?”
微生悅一驚,盯著青璇看了許久,終於動搖道:“你真的是……宗主?”
這句話問出來,青璇的神色倏地變得冷肅了起來,與方才那副慵懶模樣判若兩人,就連韓綺也是不由得皺眉,難道這人真的就是新來的宗主,赤華真人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