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們兩人見面,那可真叫作抱頭痛哭啊。
經過半個多月的治療,姑姑算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趟。
她找到我的時候,整個人非常的憔悴,本就瘦弱的身體,彷彿又“小”了一圈。
得知我為她報仇,火燒馮開國,姑姑極度心疼的抱緊我,一直在我耳邊說著“對不起”。
其實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要是沒有我這個小累贅,姑姑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呢?
也正是從那天起,姑姑再也沒有離開過s市。
她帶著從村裡挖出的彩禮,一萬七千塊錢,在郊區租了個房子,開始了賣菜生活。
每天早上不到五點的時候,姑姑就要起床去周邊農村進菜,騎著三輪車來回跑四十多里地去菜市場擺攤。
這一跑就整整跑了兩年,冬去春來,本來白白淨淨的姑姑,變成了一個從頭到腳的黑丫頭。
這兩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長到足以改變我原本懦弱的『性』格,在裡面那些“狠人”的影響下,不知不覺間我也沾染了他們的習氣,身上有了“社會”的影子。
而短的讓我有些恍惚,感覺昨天才剛剛進來,今天就要“畢業”了。
我離開管教所之後的生活也不是一翻風順的,得知我是一個少年犯,s市的所有學校,沒有一個肯收留我這個問題少年。
最後還是姑姑在s市第三實驗小學校長的家門口守了四天,這位老校長才耐心聽姑姑講說了我們的遭遇,答應收留我入學,觀察一個學期。
我當時從少年管教所出來的年紀是十一歲,這讓我如願的成為了一名“五年級”。
但是入學的第一天,我就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工讀學校的兩年,讓我與這群孩子格格不入。
同樣的年紀,同樣的稚嫩,但我的心智,卻已經與他們不同了。
在裡面的兩年,我見到的太多,聽到的太多,經歷的也太多,過早的接觸“社會”,讓我小小的年紀,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單純。
五年級到六年級,六年級到畢業,這兩年我活的很低調,沒有給姑姑惹半點事情,這讓她很欣慰,我也活的很開心。
但是升上初中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初中的生活裡,我看到了工讀學校的縮影。
這裡的孩子也開始漸漸的“社會”,有人被欺負,有人欺負人,甚至還有人掛號這個哥哪個姐的,弄得自己跟江湖老大似的,讓人可發一笑。
最讓人納悶的,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開始出現了搶錢行為。
大孩子欺負小孩子,高年級欺負低年級,他們總是以各種藉口,將那些老實孩子手裡的零花錢佔為己有。
我相信很多人和我的感受一樣,當年上學的時候,一定被人搶過,或者是搶過別人,再不濟,也一定看過別人被搶。
我的輟學,就是從“搶錢”兩個字開始的。
當然,我是被搶的一方,但是對方沒有成功。
那是我上初二的時候,我們學校有個初三的“扛把子”,大家都叫他星哥。
有一天我被他堵在了一條巷子裡,他問我有錢沒有,我說沒有,他開始翻我的衣服。
當他翻出我兜裡可憐的兩塊錢的時候,他極其憤怒的給了我一個嘴巴,大罵我騙他。
我當時就因為這一個嘴巴急了,我把他打了,用磚頭砸斷了他的一隻手,從他的手裡,拿回了沾滿血跡的兩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