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九殿下蘇寒山的表態,柳曉峰顯然有些意外,所以愣了愣。直到從大理寺卿陳天官眼中反覆無誤確認了數遍後,這才起身恭敬退走。
舞陽自然不願。
她還未曾追問出想要的答案,又豈能眼看過於心善的蘇哥哥縱容此人不咎。
她冷聲喝令:“站住。”
柳曉峰已走出房門。
蘇寒山的聲音自舞陽身後傳來,有些微弱:“快去洗洗吧。這硃砂化作的血妝容,實在不怎麼好看。”
房間裡眾人方才醒悟。
原來舞陽並沒有殺死那位奉茶侍女,衣裙與臉蛋兒的血跡,只不過是匆忙之中塗抹的硃砂罷了,嚇唬人的。
……
舞陽似是沒聽到蘇寒山的話語。
她有些失落,恍然出神。
先前用這法子恐嚇奉茶侍女,還用塗抹硃砂的匕首在後者臉蛋兒上滑動遊走,言之鑿鑿說些割花臉砍四肢之類的大理寺著名刑罰。
那丫頭怕是怕了。
但卻怕過頭了。
以至於由始至終什麼也不肯交代,只是卯足勁兒的哭泣,好像真的飽受委屈似的,這讓小姑奶奶秦舞陽很是無奈。
又不能搭手一橫將其抹了脖子。而且瞧那消瘦黝黑的丫頭恐懼流淚的模樣久了,愈發讓人惻隱之心蠢蠢欲動。
束手無策,舞陽這才心生二計假裝殺了柳念念,然後逼莊主柳曉峰就範。
哪曾想……負著雙手的舞陽長長嘆氣,口中低聲嘀咕著:“這煙雨山莊的丫頭和莊主,都是老狐狸!”
蘇寒山忍俊不禁,咳了數聲,紅著臉說道:“那叫老江湖。”
舞陽不願搭理身後毫不珍惜自己性命的傢伙,竟破天荒負氣走了。
只留下不冷不熱的一個哼字……
房間裡只剩五人。
大理寺卿陳天官示意知書知畫換取些熱水,於是房間裡便剩下三人。
心知九殿下與陳天官接下來要說些隱秘的內容,頗有自知之明秋塘刀從不離身的顧長亭便欲退走,卻被蘇寒山喚了住。
他自然是信任顧長亭的。
而且他們要討論的內容,也並無不可告人言。
陳天官率先打破房間沉默說道:“殿下認為柳曉峰的話有幾分可信?”
蘇寒山認真沉吟稍許,而後說道:“我還是覺得,柳曉峰沒有加害我的理由。原因很簡單,我若死在煙雨山莊,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腎虛出汗的陳天官抹汗點了點頭:“從手法來看,今夜下毒與北歸路上遭遇的刺殺,也明顯不是同種風格。”
“殿下北歸遭遇的種種殺劫環環相扣,每一步都經過幕後者精心推演計算,雖說不至於毫無破綻無跡可尋,卻也不像今夜這般……”
陳天官頓了頓,重新組織詞彙接著說道:“這般錯漏百出,或者說明顯。”
蘇寒山下了床榻。
顧長亭與陳天官左右攙扶。
蘇寒山示意無礙,所中之毒已解,不過是包紮的手背餘有些許疼痛,這般被當做重患對待,還真有些彆扭。
他單手理了理青衫,鬆了口氣。
“走,去見見那位柳念念姑娘。”
……
柳曉峰並未退遠。
離開房間後,便獨自一人撐著傘站在院落。倒不是想偷聽些什麼,在這種環境裡,他能聽到的事實上只有喧譁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