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詔輕咦了聲,非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露出棋逢對手的興奮與好奇。遂與蘇寒山幾人起身扶欄相望樓下大堂,見已有酒樓小二登長梯掛下聯。
在醉仙樓無數酒客的目光裡,一卷長聯鋪展而落。
那掌櫃樓主宣聯讀道:“十九月,八分圓,七個進士六個還,五更四鼓三聲響,二喬大喬一人佔。”
醉仙樓樓主極為認可捋須點了點頭。
於是有人高聲喝彩,引來掌聲綿綿不絕。
如此工整的下聯實在無可挑剔,便是蘇寒山也好奇望去,見樓下大堂中央站著位相貌堂堂的年輕公子。
那年輕公子身旁還跟著位老奴。
李天下抱劍說道:“看來蘇唐天都年輕一代,也並非都是酒囊飯袋嘛。”
太子爺無心的一句話,將蘇寒山包含在內,引來蘇暖暖與侍女知書的敵視。無奈只好聳了聳肩,當做什麼也沒說。
楚南詔接著說道:“春秋五國,蘇唐最盛。這天都更是臥虎藏龍,豈敢小覷。我不過自幼受教於諸子百家,琴棋書畫鮮有離手,討了些先天便宜罷了。江東十八里杏壇論辯時,也還是輸給了百曉生。”
蘇寒山說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大抵是這個意思了。說真的,似楚兄這般全才也實屬罕見。”
幾人言談間,那位對出下聯的公子與醉仙樓樓主掌櫃交談片刻,而後帶著奴僕隨小二登樓而來。
一雙桀驁的眼睛挑釁似的盯著楚南詔。
不過後者顯然不以為意。
李天下又道:“你猜他會選擇哪間雅房?”
楚南詔笑道:“該是符字房。”
蘇寒山說道:“怕是以為楚兄乃江東人氏,不太懂道符吧。”
楚南詔說道:“在蘇唐畫符,我是班門弄斧,輸了也正常。”
五人十道視線齊齊落在那公子身上,然後親眼瞧著那位公子走到符字房門前,取下木牌,走了進去。
幾人面面相覷。
李天下說道:“不管他是否有實力動搖你的擂主之位,能隨口料到他的選擇,你這未卜先知的算甲一名倒也不虛。”
楚南詔實在慚愧,也不再謙虛,伸手做了個請勢,便送蘇寒山四人下樓。
……
來自北燕的小李探花郎復返入天都。
在這夜幕將臨,天色沉暗的時刻。
沒了初時的意氣風發。
他依舊黑布蒙著雙眼,渾身上下嶄新的服飾有幾道極深的血痕。他的腳一瘸一拐,像是拖著殘軀走著,腳底沿街留下一排血印。
這絕不是勝利者該有的狼狽模樣。
事實上,探花郎李少商確實敗了,他的二十四橋明月夜敗在素有萬人敵之稱的大將軍顧惜刀的連城下。
連城是一把刀。
顧惜刀的刀。
他負了重傷,沒能報仇,所以便沒有扯下眼前黑布。
因為他知道,自己還需要再練數年刀。不過在這之前,他首先要保證自己活下去。所以入城之後,憑著敏銳的嗅覺與聽覺,拖著重傷身軀的他開始沿街尋找藥鋪醫爐。
不知是誰瞧見了他與顧惜刀鐘山一戰的過程在城裡大肆宣揚,又或者是那神刀營裡某些部下兵士刻意散佈了訊息,總之入城後,天都城的百姓對他的態度開始發生了轉變。
變得極為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