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做道士的事情就這麼塵埃落定了。
而陳繼道也繼續在我家住了下來,但是農村人愛嚼舌根,於是我爸媽對外,都說陳繼道是我爸的大哥,來這裡投奔他的。
按照陳繼道的話來說就是:身份你們來想,我是要留下來好好教導我徒弟的!
嗯,教導我!是折磨我吧!你們是想不到我師父是怎麼折磨我的,後面我會說到。
時光飛逝,轉眼間又過了六年。
這六年裡,與其說是陳繼道吃我家喝我家的,還不如說是陳繼道在接濟我家。
因為他時不時地會離開幾天,去城裡。
他第一次離開了十天去了城裡,再回來時,就騎著一輛“鳳凰牌”二八腳踏車,後面還馱著許多的東西。
那時候的“鳳凰牌”二八腳踏車在城裡很是流行,基本是家家戶戶都有,但是在我家這麼偏遠又窮的村子裡,還是個稀罕物!
陳繼道騎車回來那天,村裡每戶人家都跑出來看新鮮,小孩子跟在後面跑。那陣仗就跟現在的領導巡查似的,上哪都前呼後擁。
一直到陳繼道把車騎到我家,那些人還跟著瞧呢。這讓我爸媽臉上添了不少光。
等我到了六歲的時候,要去鄉場上小學了,這輛“鳳凰牌”二八腳踏車,就成了我的專屬座駕,每天早晨,我師父就會騎著這車載我到鄉場的小學,然後下午放學再載我回來。
而我也從記事開始,知道我爸媽嘴裡的“陳大哥”,就是我的師父,但是那時候,他們可沒告訴我,我這個師父是要教我什麼。
而事實上,我這個師父,在那六年的時間裡只讓我做五件事。
第一是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泡香湯。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的各種珍貴藥材,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不論春夏秋冬,不論雨雪霜寒,每天晚上他都要霸佔廚房兩個小時,為的就是熬製香湯。
等香湯熬好了,他就會把我從房間裡喊到他房間裡,然後把我丟進裝著香湯的,竹製泡澡桶裡。
每當這個時候是我一天最舒服的時候。
我泡著香湯,師父就坐在我旁邊檢查我的作業,或者笑眯眯的看著我,然後時不時的往裡面加點熱水。
而我常常是泡著泡著就睡著了,然後被他拎出來擦乾身體,就把我丟到床上睡了。
第二件事是每天早晨四點起床,跟著他在院子裡打上一個小時的八段錦和太極拳。
打完之後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吃早飯,然後上學。
第三件事,是令我最痛苦的事情,那就是每天晚上都要聽他講道德經。
自從我上學之後,聽經書就變成了,寫完作業後自己讀經書兩個小時。而這兩個小時恰恰就是他去廚房熬製香湯的時候,但是有一個要求。
就是必須大聲念出來,讓他在廚房能夠聽得見!
第四件事情就是他要求我每天中午都要閉目養神。
這可不是午休這麼簡單,他要求我要在腦海中想象畫面。
想象啥呢?
想象他的樣子!每天都會有奇怪的題目,比如:想象他在畫畫、畫的是什麼、怎麼畫!或者是想象他走進一張紙裡面、怎麼走、紙是什麼樣的等等。
這一開始對我來說是很有趣的事情,後來慢慢的我開始覺得很累,因為師父要求我全神貫注的去想,這就很耗費精神了。
但是那時候我不知道的是,師父是在教我道士最基礎,也是最離不開的——存思!
說起第五件事,就讓我很是抗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