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有句話,臣不知當講不當講。”御書房內,一鬚髮皆白的老臣子道。
恭親王很想說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就閉嘴!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說這樣的話,只能沉默著以示拒絕。
顯然,那老臣子也不管端坐上位的恭親王想不想聽,顧自道:“臣就算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今兒也要將這話講了。”
恭親王不禁揉了揉額頭,就知道這人不是個省油的燈,就算他還沒開口他也知道接下來他要說什麼了。
他皺眉看去,對這人的氣惱和不耐又升了起來。
要說恭親王為何對這老臣子有這種複雜的情緒,那還得從他的身份說起。
他便是恭親王妃的父親,昱弘和的外祖父。
他歷經大昱三代帝王,一直身居高位,卻屹立不倒,可見其手段。
當年恭親王妃身死,饒是恭親王府和皇后將此事瞞得嚴,皇上卻也是知曉了,恭親王不信他一絲風聲都沒有聽到,也做好同他撕破臉皮的準備,偏這老奸巨猾的什麼也沒說,只同恭親王討了些好處去,竟也支援恭親王到了如今這地步。
那時候,皇上也給了他們家不少補償,而昱弘和的世子之位也是在那時候討來的,不然恭親王早不會容忍昱弘和坐在那位置上了。
“王爺,現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是王爺縱容叛徒只怕會傷了一干老臣的心啊,還請王爺處置餘錦瑟。”
恭親王眼神一眯,語氣不善道:“鍾大人怕是老糊塗了,餘錦瑟可是衛渡遠的妻子,且失蹤多時,本王該當如何處置她啊?”
鍾大人也不管恭親王的冷眼,還徑自順著他的話道:“是老臣糊塗啦,該說是昱念雪,王爺府上新尋回來的四小姐。”
指名道姓,是半點面子也不給留。
不過,這鐘大人說的還真是實話,一般親王的嫡女是會有個郡主封號的,而昱念雪連個庶女都算不上,還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
恭親王雖說氣惱,卻也是發作不得,只道:“念雪年少不懂事,況且她對此事根本不知情,朕也罰了她了。”
對於宮妃而言,禁足還真是天大的事兒,這宮中瞬息萬變,萬一哪個宮妃逮著你被禁足的機會取得了皇上的恩寵,那你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但對於被皇上寵愛著的皇子公主卻不是,禁足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
這無關痛癢的懲罰,鍾大人自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王爺,現今正是關鍵時候,若是王爺就這麼不痛不癢地懲處了四小姐,只怕於理不合啊,於人心的籠絡更是不利啊。俗話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在這時候王爺做不好,只怕更會被那些個大臣置喙啊!”
“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你不說沒人知道!”
恭親王本就因著這幾日的事兒很是心煩,這會子聽了鍾大人的話更覺心痛,也就口不擇言了,此話說出口他也覺出不妥來。
為了補救,他不得不做出一絲妥協的跡象:“那你還想要如何?”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鍾大人態度強硬。
恭親王眯眼瞧了瞧垂首立在一旁的幾位大臣,皆是站在他這邊的心腹,他們沒有附和鍾大人,更是沒有為自己說話,看樣子他們是打算作壁上觀了。
他心頭那口鬱氣更是濃烈,可他偏還不能責怪什麼,以免傷了擁護自己的一眾臣子的心。
“本王明白,不過此事押後再議,等著念雪將龍袍縫製好了再說吧。”
恭親王看似退了一步,其實這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到時候他直接來一句,這龍袍做得好,不獎不罰便是。
他打的算盤,在場之人皆明白,也明白他這是在給自己和鍾大人一個臺階下,可鍾大人偏是同他扛上了一般,愣是不退一步。
“就算如此,如今也該小小懲罰一下四小姐才好,不然也難以平息眾怒啊!”
此話一出,恭親王臉上偽裝出的笑容是徹底掛不住了。
“本王要怎麼做還得你來教嗎?”
鍾大人立時跪了下來:“老奴不敢。”
一旁看著的幾位大臣也沒法子獨善其身了,都連忙跪了下來替鍾大人求情:“王爺,鍾大人也是為君心切,還望王爺莫要動怒。”
在場諸人皆是擁護恭親王的人,要是他真處罰了這鐘老頭子,只怕他們個個都要心生芥蒂了。
他雖心有憤憤,卻是大手一揮道:“罷了,鍾大人的心情本王也理解,只是還望鍾大人守住分寸便是。”
其餘的恭親王也不再提及,仿若沒發生方才那番爭執般,這是要就此揭過這件事的意思,在場諸人都看得出來,偏鍾大人老眼昏花一般,還欲開口再爭個什麼,還是被一旁的大臣眼尖地搶了先才沒有說出口。
恭親王見鍾大人沒再提及,也及時收斂了自己的怒氣,同諸位大臣說起了皇上被人劫走一事。
說來說去不過是老生常談,還是恭親王拍板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