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昨晚上又坐在奶孃的墓碑前灌了一夜的酒,如今醒來卻是安然躺在床上的,他知道這是被柳園委派來的兩個小廝的手筆。
他可不管那麼多,隨意地披上一件外衣揉著因宿醉而頭疼的腦袋便往竹屋外去了,只是甫一走到門口他就頓住了腳步。
只聽一人道:“現今滿京城逮捕王爺的詔書,都說王爺謀反,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順親王府管家的兒子到底是從小被自己父親調教的,總是穩重些,就聽他訓斥道:“你只管做事便是,現今怎麼樣還不知道呢!”
“我這不是擔心嘛……”
今日,風很大,小六想著,是不是自己聽岔了?況且自己腦袋現下也昏得很,肯定是聽錯了!
他欲轉身回去接著再睡會兒,卻是怎麼也挪不動步子。
他慢慢地閉上了爬滿滄桑的雙眼,放在身側的雙手漸握成拳,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良久,他嘴角牽起一抹苦笑,雙拳頓時卸了力,那雙總是明亮的雙眼也緩緩睜了開來,心下忽生出一種無力感。
他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他的,猶如自己就算走了他終究是派了兩個人來照顧著自己。
他們不單單是彼此的愛人,更是相伴已久的兄弟!
小六想通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守在竹屋外面的兩人身前,肅色道:“說,發生了什麼事?”
管家兒子只垂首不語,另一小廝現下卻是六神無主得很,正需要一個主心骨,聞言,一股腦地將他打聽來的事情全都同小六說了。
“王爺讓我們隔兩日向他說說小公子你的狀況,今早奴才前去,卻是不讓人進城門了,一打聽才知道了這些。”
小六再顧不得了,轉身便跑,兩人立時追趕上前,就見他翻身上馬踏著風走了。
小六到了城門口就見外面圍著許多百姓,一打聽,這才知道從三日前城門就緊閉著,今日也不會再開了。
略一思忖,他便牽著馬尋了處有大樹遮蔽的地兒去歇著了。
說是歇著,他腦子裡其實還在不停地想著事情,卻是是越想越亂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又翻身上了馬,向著西北方向去了。
那是龍行軍回來的方向,他算了算日子,他們該是到了。
不出小六所料,離京城不遠的官道上確有一支大軍浩浩蕩蕩的向著京城行來,這會子方紮營歇著。
這支大軍的領頭將領不是旁人,正是衛渡遠和柳園,可他們帶的軍隊不止龍行軍一支,還有就近調的一萬人馬。
誰都知道現今京中局勢,但要就近調出一萬人馬還是不易,起初這支軍隊的將領還不願調派出人馬來,說什麼不知此兵符真假,還是柳園恩威並施才讓他吐出了這麼多人。
其實,偌大的京城也不過有兩萬人馬守著,如今他們拿出三萬人馬,勝算的可能性還要更大。
如今,就要看輿論是站在哪邊了。
“我覺得還是將那老皇帝接出來比較好,如今我們回去是名不正言不順了,縱使你我手中握有密旨,只要玉璽和那老皇帝都在昱博手上,他要怎麼說都可以。老皇帝為了保命,別無他法。”
柳園這話說得是極為不客氣了,但衛渡遠也沒出聲阻止。
作為兄弟,他能理解柳園,作為將領,他忠於家國、百姓,卻不是獨獨一個皇室。
“是,若是皇上一直在恭親王手中不定哪天你手上這兵符也沒用了。但是問題是派誰去比較好?”
衛渡遠緊接著又丟擲一個問題:“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在皇宮中將皇上給偷偷送走?”
這倒是個極大的問題,除非讓人憑空消失!
憑空消失……
“對了,我記得皇宮中有個狗洞,如果能讓皇上出來走走,不定就可以從那裡出來了!誰能想到皇上會鑽狗洞呢?”
柳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抵也只有你敢讓皇上鑽狗洞了。不過,這法子倒是不錯,那地兒是最好逃出來的,也好給他點教訓。”
“只是誰來遞信讓皇上知曉我們的計劃並配合我們?”衛渡遠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將所有能想到的狀況一一拋了出來,“還有帶皇上出來的人選,一定要絕對的忠心,還要武功高強,能夠護好他。”
柳園蹙眉道:“皇上身邊有我的人,但是遞信之人卻是難以抉擇,現今朝中大臣也是見不到皇上一面的,遑論隨意一個宦官、宮女,更是接近不得。”
現今留在皇上宮殿內伺候的還是他慣常使的那幾個,只是恭親王又安插了幾個自己使得得力的,名為伺候實為監視,那幾人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們眼中。
恭親王很是謹慎,那幾人也只能在殿內伺候,無論如何是出殿不得的,更是沒人敢同外界傳遞訊息了。
柳園想了想,遲疑道:“我倒是有個人選,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