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誰在壓抑著痛苦,又像是誰落在風中的嘆息,輕飄飄地掃過耳畔,又隨風遠去。
她無從分辨,只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
是誰呢?
明明是沉睡狀態,可不知夢中看見了什麼不愉快的情景,那好看的眉慢慢地擰起,導致看著的人也跟著憂心忡忡。
該不會是她的身體在排斥吧?
經年藏與蛟龍逆鱗之下,許是染了太多他的氣息,才會發生這種變故?
喬白擔心不已,傳音入神識:“月兒,你還好嗎?”
老實說,江近月能聽見,可她此刻沒法告訴對方,她並不太好。
不知何故,舊疾與往日發作時不同不說,身體裡忽然灌入強到足以撐爆她五臟六腑的力量,毫無規律地四竄遊走,她既是疼得想昏死過去,那強勁的力量又偏要撐住她不讓昏過去。
她被兩方持續拉鋸,本就沒什麼抗衡能力的人,意識陷入一種僵局般的渾噩。
江近月面上的神情從眉頭緊蹙直至痛苦不堪,連本就淡薄的唇色也白若霜雪。
而始作俑者束手無策。
他會的,能用的已經在嘗試了,可又半個時辰過去,她的狀態每況愈下,毫無轉機的跡象。
喬白悔不當初,若倒回一個時辰以前,他決計不會貿然行事。
可世上哪有後悔藥。
江近月痛苦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在加劇,直至升頂的時候,她整個人倏然一鬆,徹徹底底地沉入黑暗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以為自己終於昏了過去,卻在黑暗中被什麼裹挾住了,緩過一口氣後,她發現自己竟然以魂魄的狀態站在一個地方。
是的,“站在”一個地方。
江近月的反應向來慢過常人許多,因此思考事情,以及判測危險等方面都要花些時間。哪怕她此刻只是一具沒有身體的魂魄,她也沒有像看到奇景的人那樣大吼大叫。
她瞠目許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靈魂出竅,再想到的就是反思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少許,她就給出了答案。
沒有。
所以,她不是自己突然頓悟,突破了什麼境界,十有八九,是被什麼牽扯進來的。
此景無人,她反而頗覺熟悉,好像來過無數次一樣,但一時無從憶起。
每次想到關鍵的地方,記憶自然而然就缺失了,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江近月忍不住唏噓,她以前到底做了什麼?又或是她為什麼要給自己出難題呢?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去得罪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作甚,還把自己整得這麼狼狽。
想歸想,基於對自己的瞭解,她的好奇心遠勝於未知的危險,所以她還是決定要探一探虛實,弄清楚對方為何要故弄玄虛。
放眼看去,此地無路無門無景,堪稱一片虛無。
雖不見天日,但在路的盡頭卻遙遙可見一絲光亮。
那光並不怎麼明亮,色澤卻與她的靈氣相似。
在這種一看就危機四伏的靜謐環境裡,江近月看清那光時,竟然生出幾分親切的意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