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恭慈皇太后得知馨雲館之變,當即傳召伊蘭至壽康宮問話。
正殿的氣氛壓抑非常,伊蘭垂著腦袋,躲避著太后那棉裡藏針的眼神。
太后慢條斯理道:“宮裡的局勢瞬息萬變,哀家竟不知內廷已是貴妃當家,伊蘭,你可真是出息了。”
伊蘭恭恭謹謹道:“內廷現以太后為尊,伊蘭區區嬪御,豈敢當家做主?”
太后道:“嘴上乖覺,行動卻是獨斷專行,我問你,成貴人的事為何要先斬後奏?”
伊蘭抿了抿朱唇:“案子了結時,已值深夜,臣妾不敢驚擾太后休息,故而與靜妃會審犯人,雖說處理的倉促了些,但是安排的結果倒也不失公允。”
太后微眯著雙眼,撫著鬢邊的赤金蓮花:“公允與否,你心裡有數,前兩日你去養心殿見過皇帝了吧,憑你的心智,想來一早便探出了其中端倪,不惜利用成貴人的名節來剷除封斛平,你這手段真是夠下作的。”
伊蘭見太后把謊戳破,不禁眉心一跳:“雖然臣妾是用了點小手段,但那也是為了清君側呀……”
太后道:“你若想剷除封斛平大可請哀家出面,何必髒了你那雙纖纖玉手?如此謹慎行動,想來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你這清君側的名錄裡還有哀家!”
伊蘭雙膝一軟,跪下道:“臣妾不敢!”
太后決然變色:“你不敢?你知道封斛平是哀家養的狗,竟然還敢設計把他除了!壞我大計,如何能忍?來人哪!”
伊蘭深感不妙,焦灼的乞憐道:“太后要對臣妾做什麼?臣妾已經知錯了,求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且見一個容貌醜陋的嬤嬤走進殿來:“奴婢見過太后,見過貴妃。”
伊蘭驚惶的瞥了那嬤嬤一眼,只見她長著蒜頭鼻,吊梢眼,個子不高但是卻很肥碩,整個人的形象看起來既兇橫又潑辣。
太后瞪著伊蘭道:“這位是守株嬤嬤,從前是辛者庫的督工,現在則是永壽宮的掌事,以後你的衣食起居都由她來負責。”
伊蘭發怵的低著腦袋,眸中高傲的豔光也不知何時散的一乾二淨,太后給守株使了個眼色,守株隨即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藥瓶,她衝上前捏住伊蘭的腮幫,將裡面的毒酒全部灌入其口。
伊蘭驚恐的推搡著守株,奈何對方的力氣太大,根本無濟於事。
這番粗魯的舉動,委實把伊蘭嚇得不輕,她淒厲的吼道:“大膽刁奴,你給本宮喝的什麼?”
太后沉聲道:“她給你喝的是斷腸五味酒,你放心,這東西雖然傷身,但是卻不會致死。既日起,你便是壽康宮的人,聽從調遣,則解藥不斷;反之,哀家會叫你肝腸寸斷!”
伊蘭從未受過這般折辱,心裡那是又羞又惱,她銀牙暗碎的思忖道:反正朝中風向已變,本宮受這點兒折磨也算是值了!”
伊蘭強忍委屈的淚花,低三下四道:“臣妾,唯太后馬首是瞻!”
太后頷首道:“哼,最好如此!回宮閉門思過去吧。”
守株嬤嬤正欲攙扶伊蘭,豈料伊蘭對她嫌惡極了,一把將她的手給推開,面色難堪的施禮道:“太后早些歇息,臣妾告退。”
梵暋沉吟道:“太后,貴妃可是導致咱們計劃中斷的罪魁禍首,您對她的懲罰會不會太輕了?”
太后蹙眉道:“不是中斷,是流產!封斛平斃命,咱們想要找到替補,少則十天,多則半月,朝中左派逼的甚緊,咱們已經沒有轉圜的時間了。”
梵暋嘆道:“唉,眼看著皇上就要變成活死人了,偏偏在最後關頭前功盡棄。”
太后道:“罷了,既然咱們落於頹勢,就得低頭認輸,做人嘛,識時務者為俊傑,貴妃是皇帝心尖上的人,今個兒若是對她嚴懲,他日皇帝歸政,定然要向哀家興師問罪。”
伊蘭憤懣不平的回到寢宮,一進房門便沒好氣的衝守株道:“解藥留下來,人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