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馬這一聲是又響又脆,這樣的活兒,他可太喜歡了!
大頭、螞蚱和竄條三個人,一人捧著一個蒙著大紅綢子的盤子,跟在黑馬後面,往連廊連走帶跑過去了。
“你去看看。”顧曦示意如意。
他對黑馬可不怎麼放心。
黑馬一隻手高舉著三篇文章,一頭扎進人擠人的連廊,踮腳看了看,從連廊裡退出來,繞過圈子,衝到告示旁邊,跳上那份告示背靠的那塊大石頭,用力咳了一聲,扯著嗓子道:
“都靜靜!奉我們老大令!我來宣佈!
“第三名:周……周……”黑馬忍了又忍,沒敢亂念,錯眼看到如意,急忙從大石頭上跳下來,湊到如意麵前,指著周後面的霈字問道:“這字念啥?”
“沛。”如意簡直想當場捂臉。
他早就聽潘七公子說過黑馬的白字,可沒想到就在這樣的時候發作了!
“第三名,周霈!”黑馬重新跳上大石頭,一聲大吼,氣勢半分不減。
如意仰著頭,佩服之極的看著氣勢昂然的黑馬,有他這份氣勢撐著,他這不識字兒的事兒,好像還真撐過去了!
連廊裡頓時一片喔喲拍手聲,一個年青書生被同伴推出來。
竄條利落之極的擠到周霈面前,嘩的掀開蓋在托盤上的紅綢,露出托盤上五兩一塊的花開富貴銀錁子,連托盤捧到周霈面前。
周霈環顧著周圍的夥伴,一邊伸出摺扇托起銀錁子,一邊笑道:“好了,咱們今天的酒錢有了,一會兒去望江樓,我請客。”
“第二名!錢葦!”黑馬站得高,看著周霈拿了銀子,立刻接著吼第二名。
連廊另一頭,一個年青書生一臉驚喜,被同伴推了出來。
螞蚱高舉著托盤,衝到錢葦面前,猛一下抽開紅綢,將托盤裡並排五個十兩的大銀錁子送到錢葦面前。
穿著件半舊棉袍的錢葦臉上泛著層紅暈,看著銀錁子猶豫起來,伸一隻手吧,只怕拿不完,伸兩隻手吧,太不雅相了吧。
螞蚱拎起墊在銀錁子下面的紅綢四角的流蘇,提了提,將紅綢提成了一隻巨大荷包,落低一些,將托盤遞到錢葦面前。
錢葦忙抓著流蘇提起來,壓的手往下一沉。
“第一名!高雲!”黑馬伸長脖子看著螞蚱的銀錁子送出去了,再一聲吼,比前兩聲更加響亮。
連廊外一群人鼓起掌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被諸人推出來。
大頭衝上前,送上托盤裡兩大塊銀餅子,起絲帶霜,式樣樸實,正中壓著大齊洪州府的銀戳。
連廊裡,大常和小陸子兩個人,從人群中擠過,將文誠寫的點評,一份份粘在各自的文章後面。
連廊內外,一起擁擠不堪,寫過文章的,爭先恐後的去看各自的點評,沒寫過的,也擠著去看點評。
點評才是真正的現學問見功力。
工棚裡的顧曦,目不轉睛的看著連廊周圍的熱鬧,邊看邊笑。
“從你這個告示貼出來,守真就點了人,輪班兒過來守著,悄悄聽話兒。
“說是聽議論,多半是嗤之以鼻,倒不是覺得這銀子拿不到,是覺得你必定不識好歹,評不出真正的好文章。”
“說我粗魯是吧。”李桑柔淡定的補充顧曦省略的話。
“嗯,說你是個女土匪。”顧曦乾脆的補了一句。
“要是我評,這三篇肯定評不上,看不懂。”李桑柔攤手笑道。
顧曦失笑出聲,忙咳了一聲,想掩住,卻又笑起來,壓著聲音道:“我也不行,看懂倒是能看懂,看不出哪兒好。好在,有守真呢。
“快中午了,本來想請你去望江樓吃鮮魚,可剛才那個什麼周霈要到望江樓請客……”
“那不是正好,看看熱鬧。”李桑柔打斷顧曦的話,笑道。
“也是,那咱們先走,挑個看熱鬧便當的雅間。”顧曦示意李桑柔。
兩人一前一後,繞出工地,往望江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