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因為什麼。”君黎微微一笑道,“我一個人可沒那麼好運氣,我的好運氣大概都是你給的。”
刺刺取手帕擦了臉雖然知道君黎多半是在安慰自己,卻也不自覺心情稍好了些。“說起來,教主還是你的表哥”她喃喃道,“我都忘了,剛才應該與他說的,或許就不會弄成那樣了”
“還是罷了,到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君黎道,“我倒寧願不要和你們教主扯上什麼關係”
他注意到刺刺面色還是黯然,緘了口。今日值得她難過的事情太多,又何止這一件離開了青龍谷或許還有機會回去,可是霍新死了,卻再無法挽回,以刺刺對青龍教的情念,她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不曾在自己面前提及,大概是怕自己聽了徒增自責吧。
他與霍新此前並不算相識,霍新身死之時,他心中曾一時掠過一個頗是無情的念頭,慶幸著自己選了他作為對手而不是單疾泉或者程方愈否則,或許死的便是那二人,那麼只怕自己的心情就要不同了。這樣的慶幸對霍新當然是不敬、不公,可人之親疏便是如此。比起霍新,那個少年的死還更讓他心有慼慼一點。他雖瞭解刺刺的心情,卻也無法替她體會,唯有這樣沉默地予以她傷心的自由罷了。
他嘆了一口。可惜不曾能將那少年的屍身帶出來,否則,他必是帶去臨安讓沈鳳鳴看看蠱蟲的端倪。只是,到頭來的真相又能有什麼意義嗎?向拓跋孤解釋似乎也已沒有必要,不過是求得自己心裡的一點解惑而已了。
“你霍伯伯的死我總還是要弄清楚的。”他咬了咬牙開口道,“只是現在他和兇手的屍體都不在我們手上,也只能找到夏琝,從他那裡先試問問看。”
刺刺聽他先提起了霍新,才道:“你和霍伯伯比武的前前後後,我都看得不太明白,你你能不能與我細講講。”
君黎知道她在意此事,便也點點頭。比掌之來龍去脈說來複雜,好在他在刺刺面前也並不厭其煩,便從與霍新交手時的那些旁人難知的內情之中說起,說到自己前兩掌是用了“體行八卦”之法,亦說到第三掌之前拓跋孤曾暗助霍新,自己又是如何頓悟取勝。如此刺刺總算也明白了青龍心法之力是如何到了君黎身上,但此中兇險又著實令她咋舌。
這番複述之中雖然聽不出什麼兇手的端倪,不過君黎也藉此重新回想了當時情境。在現在愈發清醒了幾分的頭腦想來,那枚致死的細針到底是不是出於那個少年之手竟頗值得懷疑。那時的雨還未停甚至,還很大。從後來少年與程方愈交手的情形來看,他的身手並不出眾,這樣的風雨飄搖裡,這樣千鈞一髮的時機裡,如此準確地將機簧細針射入霍新的脖頸之中他真的能做得到?君黎漸漸地覺出一種更為可怕的可能來費勁心思易了容又以蠱蟲控制而來的少年,或許只是一個讓真兇脫身的替死鬼而已。而那個真正出手之人心智與武功,都遠非常人能比,他是不是就是單疾泉在找的“神秘人”呢?他方才又是隱藏在哪裡?
西南一角,幾乎所有人都被查過了,但確乎還是有幾個漏網之魚在找到這個少年之後便沒有再繼續搜查。如果真兇真的另有其人,他在快要搜到自己時讓這個少年露出慌亂端倪來吸引注意再尋常不過,可是難道這“神秘人”也會控蠱嗎?還是他與關默的配合恰到好處呢?
不過他沒有想下去因為,便在此時,他聽到酒館之外的林間有些不尋常的聲音。
聲音來得很快很多人,已經很近了。也許是因為功力有損,加之運轉陌生氣息不甚順暢,“逐雪”並未散遠,到此時才覺出了腳步聲。
“怎麼了?”刺刺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外面。“難道教主他”
隱現的人影否定了她的猜測。她已看見那並非青龍教的裝束。但來人的裝束也並不陌生那是顧如飛的人。
奪門破窗而入的足有二十幾人,不由分說已將兩人圍在垓心。領首的是顧如飛與夏琝,適才隨行前往青龍谷的顧家眾人幾乎全數在場,幾個頗負盛名的把式亦緊隨顧如飛之後。
君黎已然明白,顧如飛對自己果然是無法釋懷的。先前固然是有些懼怕之心,但親見自己與霍新力戰之後內外交迸,大為不支,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向他身後看看,那幾名顧家把式,往日裡當然也都是認得的,不過此時似乎也都只裝作了不識。只有被隔在門外的幾名不會武的家眷顧如飛的母親滕瑩等幾個女子,還向裡急切地張望了下。
“表哥,夏公子,你們做什麼?”刺刺先搶道。
顧如飛已拔出劍來,“表妹,這也算是顧家的家事了,往日裡沒能替爺爺教訓了他,今日碰上了,終要與他算這筆賬。你放心,我也不要他的性命,就是叫他長點記性,不要再在我們家門口這般狂妄。你最好是別幫手,否則,你也別怪我。”
“哎哎,怎麼這樣。”夏琝倒先跳了出來,“說好了不對刺刺動手。”
顧如飛卻不理會他,招呼眾人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