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說是這麼說的。
便有一日下午他與關默在屋中休息,只覺無聊,從窗戶看見遠遠烈日底下有個小小的身影正自練武。他原不確定究竟那的確是個跟自己一般的小孩子,還是因實在太遠才顯得這般小,忽見那身影邊上來了一人,一相對比,倒確定那的確是個孩子了。
在幻生界時,他從沒遇到過與自己同齡的人,也便從來沒有玩伴。這遠遠的人影頓時讓他生了些同儕之心,看得有些愣怔。只見那身邊的大人似乎拿了什麼兵刃與他對手,兩人習練著,一轉眼交換了數十招,他看得專注卻又看不那麼清楚,漸漸將身體湊到窗外去,忽然才覺肩膀被人一搭,卻是關默見他半個身子都傾到了外面,起身將他扳了回來。
關默抬頭也見到那較量的二人。他的目力遠較關代語為好,已看出那小孩子左手使一把刀,年紀雖小,可刀招勁猛勢沉,與那大人對敵,隱隱還顯了上風。
看著已覺關代語輕拉了自己一下:“大伯,我想出去玩玩。”
關默知道他罕有玩伴,多半有些心癢,想了一想。這青龍谷裡的人待自己二人倒還算友好,不出山谷,應當不會有事,但對方還不知是誰,況且正在練武,旁人過去看,卻有些忌諱。當下只口形道:“我陪你去。”料想只當伯侄兩個在谷中散步,隨意看看罷了,若到時沒什麼不恰,便留關代語在那裡結識一下同伴亦無不可。
關代語欣然雀躍,便與他一起出了門。青龍谷地勢起伏,走過去也花了些工夫。恰恰到了那山坡,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坐下休息。關代語遠看著不覺得,可近一看,這小孩卻還比自己高出了半個頭。
那大孩子也一眼瞧見了關代語,愣了一下,大約他也是沒見過這谷中有與自己同齡的孩子,當下裡也不管旁人,便開口問道:“你是誰啊?”
“我叫關代語。”關代語便拍拍自己胸脯說了。
那孩子哦了一聲,好像想起谷中是來了這麼號人,抬頭看關默,便道:“那你是關默了?”言語中並無敬稱。
關默也言語不得,只能由關代語代勞:“是啊,他是我大伯。”
“你今年幾歲啊?”那大孩子並不說自己名姓,卻先來問他。倒也怪,關代語本不是予問予答的人,偏偏這孩子一問,話裡就似有種凌駕於人之上的威風,讓他不得不答。
“我——八歲。”
對方“咦”了一聲,面上露出笑,“我們一般大。”
關代語暗暗吃驚,這個與自己一般大的孩子,怎麼就比自己高大了許多?想著有些不平。
那孩子像是對關代語很感興趣,揮手便道:“你們先走,我跟他玩一會兒。”言語之中,似乎不但那個陪他練武之人是要聽他指派的,就連關默也指派進去了。
關默稍顯猶豫,卻見關代語難得地似很高興,一旁那人也上前道:“關先生,我們先退吧。”他想問些什麼,奈何卻言語不便,只得拍了拍關代語,回身暫退了,其實卻不過是走開了些,還是遠遠看著。
那大孩子還是將關代語打量了半天,方道:“你武功好不好?陪我練一會兒。”
關代語一直學的藥蠱之流,手底下的功夫只能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看著他比自己“魁偉”許多的身材,料想不敵,面上露出猶豫之色來。大孩子不免露出鄙夷之色,“不敢?”
關代語被激得心頭一急,道:“怎麼不敢。”
他敢是敢了,可這一趟比武的結果可想而知。大孩子見他沒有兵刃,也就不用刀,只空手與他相交,可他拳掌之風虎虎,哪裡容得關代語半分喘息之機。關代語身形還算靈活,躲來避去,可胸口被他掌風逼得壓抑至極,加上日頭這般毒辣,他不幾時便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起來。
那大孩子才停了手,雖然也是一身汗,呼吸卻淡定多了,很有些得意地道:“你不怎麼會嘛。”
“你好厲害。”關代語這話倒是由衷,“你叫什麼名字啊?”
大孩子愣了一下,像是才想起這青龍谷中也有人是不認識自己的,扁一扁嘴。“我叫拓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