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疾泉抱臂笑道,沈公子來得才快——看來你跟張弓長談判得不錯?
沈鳳鳴到他面前,深深一揖,道,今日若非單先鋒,恐怕我也就討不了好去,這個人情是欠下了。咳,如今黑竹大會已竟,我……也要準備下山去,若單先鋒放心,能不能將這個——嘿嘿,就這個人,咳,交給我——他中了我的掌毒,慚愧,此毒功我習練日短,原是對付馬斯用的,還沒有現成,咳,現成解藥,得花點時間才能幫他解毒。
單疾泉道,不耽誤你去淮陽刻金牌之牆?
大哥答應讓我休息三四日養傷再啟程。
單疾泉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是該養養傷。又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那個,單前輩。君黎忙叫住他,低聲道,能不能勞煩你件事——別把我殺了馬斯的事情告訴我姐姐、姐夫?
事到如今你還想瞞你姐姐?單疾泉皺眉看他。您寧願她認為你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我——不想叫她擔心,今日山上的事情,就只有單前輩清楚,只要您不說,她也不會知道會與我有關。最好連拓跋教主也別告訴,免得我姐夫也曉得了。
沈鳳鳴已道,奇了,湘君大人,你莫非不曉得單先鋒跟你姐夫根本是同一……
“湘君大人”算是個什麼稱謂?單疾泉特特打斷。
君黎卻追問道,什麼,你說單先鋒跟我姐夫是同一什麼?
沈鳳鳴被單疾泉打斷得一怔,改口道,是……同一……個碗裡吃飯的好朋友啊。他曉得的事情,你姐夫必定也曉得。
單疾泉卻反而失了笑,淡淡道,沈鳳鳴,希望你擔了這個金牌之後,青龍與黑竹的交惡可以發生得略晚一點。
沈鳳鳴還未完全懂得他話裡的意思,單疾泉只道,失陪了。倏然轉身,便已離去。
君黎和沈鳳鳴都是受傷的身體,哪裡還能及得上,只能站在了原地。沈鳳鳴先前跑得太急,現今身體的不好受,只怕還遠勝君黎,這一下單疾泉一走,他繃不住,就露出痛苦之色來。
你當真沒事吧?君黎皺眉看著他。我先前聽他們都哭得慘,還道你死了。
嘿嘿,那是我故意讓他們哭的。看不出來,湘君大人,你還挺關心我,受寵若驚啊!沈鳳鳴說著又狠狠咳了兩聲。
故意讓他們哭?為什麼?君黎不解。
我是猜想著你這個人的殺氣往往要到受了刺激之下才會忽然湧出,便裝一回屍體,試試看咱倆交情夠不夠了。
君黎苦笑道,你讓我在你死了才上去,是不是也是覺得……也許你死了,我的殺氣便會被激出來?
你還記得我死了你才能上去,那會兒是全忘了吧?我拼著那一擊,只是想讓馬斯中毒的,誰曉得你會衝出來,連你也中了毒,差一點就全然白搭了。走走走,要給你解毒,還有得麻煩。
我沒事,倒是你活著就好,不然雖然殺了馬斯,我心裡也不得安生。
兩人便走著,沈鳳鳴又道,說到馬斯——方才已經檢視過他的屍體了。說來真是有點難以想象,他的致命傷,分明是你刺在他咽喉的那一劍,可是他中了那一劍之後,還跑了那麼多路到峰頂,又跟你纏鬥那許久。難道一個人的“氣”真可以盛到這般,便在明明應該是死了以後,還猶能反撲,一直到所有的“氣”都消失殆盡,才忽然倒地?
因為他是個怪物吧。君黎也不無後怕地道。
對了,還有件東西給你,你要就做個紀念。沈鳳鳴說著,掏出又一個銀色圓牌,上面還有血跡殷然。
君黎接過,呆了一呆。圓牌的核心,刻了一個“馬”字。
你……給我這個牌子做什麼?
作紀念啊。沈鳳鳴聳肩。原本麼,想著你或許需要這個去跟顧家交待,不過剛才聽你好像說不想讓他們知道——那就隨你了,你想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君黎看了他半晌,方道,謝謝,沈公子。
喲,學會跟我客氣了。沈鳳鳴正笑著,忽見山門處怦怦兩下,升起來一顆訊號。
有人闖山?沈鳳鳴狐疑地道。怪了,我們都要撤了,現在來人?這可不妙,兄弟們,我可沒力氣打架。
但君黎已經站在巖邊,遠遠看到了闖過山門的人,眉頭就是一皺。
怎麼是她?
沈鳳鳴到他身邊一看,也怔了一下,道,你跟她說過你要來?
我去瞧瞧。
沈鳳鳴見他當先而去就一笑,道,湘君還是向著湘夫人啊。便也搶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