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嘆了口氣:“即使我放你們進來也是沒用的,格殺令已經通告全國,從這裡到帝都,任何一路家族軍隊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你們去領賞的,整個人類世界都與你們為敵。我放你們走,已經算是違反了總長殿下的命令。三分鐘後,瓦倫的軍法官會帶著軍法處的憲兵行刑隊過來的。你們最好在他到來之前離開。”
“對不起,但我無能為力。”
林冰輕盈地站起身,示意談話結束。她走到門邊推開了門,卻停住了腳步:“有件事情忘記跟你們說:出了這個大門走廊往左拐第二個樓梯口,有一條快捷的通道。軍法官和行刑隊是從走廊的右邊過來的。”說完,也不等他們答覆,她已經出去了。
眼睜睜地看著門“砰”的一下輕輕關上,秀字營的三名軍官呆住了,一個個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如何是好。這個鉅變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前一分鐘他們還認為自己是立功載譽歸來的家族軍官,下一分鐘他們卻已經變成了被追殺的叛徒。這個巨大的變化,他們實在反應不過來。
遠遠的走廊處響亮的急速腳步聲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有一個很粗的嗓子在吆喝:“快,不要讓秀字營的奸細跑了!”
白川第一個省悟了過來,她跳起身來,朝發愣的羅傑和明羽屁股上每人一腳:“我們快走!”兩人如夢初醒,踉踉蹌蹌地跟著白川衝出了門口。走廊裡沒有人,但不知哪裡傳來了混雜的急速腳步聲,越來越接近。白川低叱一聲:“快!走左邊!”
在第二個樓梯口,他們下去。果然一路上並沒有碰到攔截的憲兵。一路經過的軍官和士兵看見三個身著旗本軍服的軍官正在沒命地奪路而衝,無不投來詫異的目光。幸好,沒有人攔住他們。下了主樓,順著來路他們一口氣跑到了瓦倫的東城門,發現雖然已經是深夜了,東城門卻還是敞開著的。白川驚奇地發現,吊橋上負責守衛城門的軍官和警衛哨兵對他們三個連夜出城、神色慌張的可疑人物居然一句話也沒有問就放行--當他們經過時,他們統統轉過了身子,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彷彿他們一個個學會了透明隱身術。
出得城門,同樣順利地透過了外圍工事防線,他們又回到了剛才離開的地方。這時候,空地上只剩下了秀字營計程車兵,剛才嚴陣以待的大群軍隊不知何時已經撤走了,空地上多了很多馬車,沒有任何標記。白川探頭進去一看,裡面裝的都是糧食。一個士兵跟她說:“剛才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也沒留下名字。”白川點點頭,心亂如麻。她知道這是林冰的一番好意。
明羽剛集合了部隊,沒等他把事情跟士兵們說清楚,瓦倫城門處響了一陣巨大的喧囂,大批手持火把的軍隊從城門處湧出,氣勢洶洶地撲殺而來,一片高呼之聲:“不要放走了秀字營的奸細!”呼聲此起彼落。瓦倫軍法處的憲兵部隊出來追擊了。
白川當機立斷地跳上馬:“秀字營,上馬!各部隊立即跟我向東撤退!”
明羽攔住了她:“你瘋啦!東邊是魔族的地盤!”
白川一腳踹倒了他:“我們沒得選擇!如果我們不走,軍法處會把我們殺得一個不剩的!如果我們反抗,一旦開戰,他們就更加有理由說我們是叛徒了。現在我們只要保全得性命,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白川高聲向士兵們大聲呼喊:“快,想活命的跟我走!”轉身掉頭往東邊的黑暗中奔去。
士兵們不明所以,眼看著氣勢洶洶的大群人馬殺來,一個個嚇得趕緊上馬,跟在白川的身後而去。
明羽呆立在原地,眼睛發直。當羅傑騎馬經過他身邊,喝問:“你還不走,想找死嗎!”
“如果我們走了,他們不更當我們是投靠魔族的叛徒?我要跟他們解釋清楚,我沒有叛變啊!我明明是無辜的啊!”明羽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羅傑呆了一下,回答:“就算是當叛徒也比當死人好啊!活下去,才有可能弄個水落石出,死了就什麼也不用說了。”說完他也策馬走了。
眼看著大片馬蹄踐踏碎泥轟隆從自己身邊經過,明羽口中喃喃唸叨幾個字:“活下去?”掉頭望去,黑暗中逼近的隊伍中閃爍著一片刀刃的閃光,寒氣逼人。明羽打了寒戰,大叫:“等等我啊!”他急忙跳上了自己的戰馬跟上隊伍。
風在耳朵邊吹,兩旁的樹木在飛快的後退。回首望去,黑暗中的瓦倫要塞巍然聳立,默不作聲地看著這悲慘的一幕。回望著身後黑暗中巍峨的要塞,不知不覺的,白川的淚水已經盈眶:瓦倫啊瓦倫,什麼時候,我才能再次堂堂正正地踏入這大門呢?這輩子,我還能不能再看到你呢?
站在城頭看著著秀字營的隊伍迅速地撤退,沒入東邊的那一片黑暗之中,林冰輕輕舒了一口氣,暗暗慶幸:秀字營的負責人還算冷靜,沒有當場與軍法處發生衝突。
城道口處一個怒氣衝衝的身影朝她走了過來。林冰轉身,微笑:“怎麼了?盧真大人,什麼事這麼生氣啊!”
“林副統,你乾的好事!”瓦倫軍法官大吼道:“你剛才放走了秀字營的奸細!”
林冰吃驚:“秀字營的奸細?在哪裡?”
她作勢環顧左右:“沒有啊!”揚聲問左右隨從軍官們:“有誰看見了秀字營的奸細啦?”
軍官們紛紛回答:“沒有!”、“我沒有看見。”一個個嘴角含笑。
盧真氣得說不出話來,渾身哆嗦著:“你!你敢,我一定會上報的!”
林冰冷冷一笑:“請便。”
看著軍法官怒氣衝衝地離開,林冰的副手,阿特蘭紅衣旗本眼中流露憂慮之色。他趨前一步靠近林冰:“大人,您這樣幹,軍法處是絕不會罷休的。”
林冰輕笑:“不必擔心這個蠢貨。想動我這個級別的將,必須得帝都監察廳同意。帝林應該明白:現在情況下如果想守穩瓦倫要塞,就不能輕易動我。盧真這個笨蛋,急著想立功,卻不動動腦子:自己的頂頭上司帝林跟紫川秀是什麼交情?你們就放心好了,帝都監察廳絕對不會追究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