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激鬥
趙石來到後院門口的時候已是滿天星斗,如今已然入秋,涼意漸顯,冷風一吹之下,趙石卻是覺著身子一陣陣的發軟,他心裡明白,估計是自己勞累過度,有些撐不住了,不過到底他身子強壯,遠非前世可比,若是勞累也就罷了,總不至弄到生病的地步,但這幾日下來,事情一件挨著一件,心力耗費極多,兩廂加在一起,便有些受不住了,若再強自支援,病痛卻是難免,看來今晚註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過身子雖然感覺不爽,但腦袋卻還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南十八,也就是相府的那位南長史能不能信任,該不該招到身邊,若是任用,又該怎麼用?
到是對於這位南先生的來歷,他已沒了什麼懷疑之心,兩人這一番交談算得上是開誠佈公,對於南十八身上的恩怨情仇他不感興趣,不過讓他隱約感到怪異的是,這個什麼南家好像是這個時代和他所知的歷史產生差異的關鍵所在,若是沒有南家,趙匡胤便會離開開封北上,估計便會順理成章的黃袍加身,接下來也就沒了什麼後周後蜀還有南唐,不過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大秦來的有些蹊蹺……
不過歷史這個東西他也不很清楚,對他來說想不想的明白也無所謂的緊,而讓他感到有些好笑的是這位南先生的來意,陳常壽的感覺沒有錯,這位南先生是有了投靠之心,按照南十八自己說的,大秦揮軍中原之時,只要讓他看著後周覆滅,將那趙匡胤,趙普兩族連根拔起就成。
也不知這位南先生從哪裡來的信心,竟是將寶完全押在了他的身上,目標如此遠大的傢伙很像是三國演義之類的演義裡面走出來的人物,這讓他有些啼笑皆非,當時他便想到了伍子胥,為報家仇,破一國之都城,連皇帝的身體都掘出來鞭屍,到是和南十八的心態有些相似,只是伍子胥下場可是悽慘的很,南十八其志也不在小,就是不知下場如何了。
當然了,這些對於他來說都無謂的很,真要到了那一步,成全了對方又能如何?現在他所能想到的則是,若能將這個人留在身邊,現在看來,到也不錯,他府中幾個出主意的,陳常壽不錯,可惜身子太弱,不能長途跋涉,所以也就不能時刻跟在身旁。
張世傑雖是親戚,但讓他總覺著和自己隔著一層,很有些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再說這位表兄其志也不在為人幕僚上。
至於李博文,可能是在市井之間廝混的久了,眼界便也小了許多,出的主意也多是歪門邪道,有些時候到可一用,但關鍵的時候,若真用了他的主意,卻是壞事居多。
這個南十八則不同,就算以前沒什麼,但在相府中呆了這多年,在經驗上就不是府中幾個人能比的,年紀也有四十多了,想事情應該很是周全,也沒有陳常壽等人時常會流露出來的書生氣,留在自己身邊,當是助力頗多的。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對自己手下幾個幕僚做出了基本中肯的點評,四維也漸漸向著上位者的角度靠攏,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進步,只是他自己毫無所覺罷了。
不過南十八雖是所謀不小,但這許多年月蹉跎過去,對實現自己的目的卻並不急切,按他自己的話說,他還能再等二十年,若是不成,還有子孫後代,他現在只是想捉住每一個到得眼前的機會,總之其實就是一句話,我有的是耐性,跟在大人身邊,並不會因為這仇恨而壞了事情。
而他話裡話外也說的並無含糊,之所以願為驅使,其他因由到還是其次,只因趙石的年紀,以幼齡而堪堪躋身於大秦上將之列,將來大秦一旦用兵中原腹地,即使趙石不能為大軍之統帥,也就自領一部人馬,這在他看來是毫無疑問的,中間或許有些差錯之處,但只要小心應對,以趙石今時今日所表現出來的領軍之才,統帥千軍萬馬,縱橫開闔,裂土封侯並不是痴人說夢之語的。
既然已經把話說到如此地步,趙石也不是拖泥帶水之輩,略微衡量了一下,便也點了頭下來,只要相府那邊肯放人,他這裡一定虛席以待,如事情順遂,入川之時,這位南長史便可為他欽差行轅中的參議了。
如此一來,自然是一拍即合,那南十八心裡也是喜悅,大秦朝堂之上這幾年風雲變幻,令人目不暇給,到底是出了一個野心勃勃的年輕帝王,而正德年間那些老成持重之臣漸漸不為新帝所喜,新帝登基只才兩年,朝堂上就已有了變化,這對於一國朝政來說並不一定是好事,但對於他來說卻是讓他大喜過望,在相府中便也呆不住了,不過遍尋朝野,也就兩三人入他眼界之內,細心查察之下,最終還是找到這位年紀輕輕的鷹揚將軍,原因嘛,前面卻已經說的清楚,便不再提,而今日得了趙石親口許諾,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放了下來,自是歡喜無限。
鎮定之後,神思也就敏銳了起來,見趙石神色間透出濃濃的倦意,根本不用問什麼,只轉念一想,便也明白是什麼事讓趙石勞累至此,略微問了問,趙石也正為這些瑣事頭疼,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將事情直接說了,南十八聽了之後,卻是笑了起來。
他在相府呆了這些年,政事上的事情哪裡難得住他,也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笑道:“原來如此……大人是頭一次奉旨出京,有些忙亂和想不到的地方是難免的,其實大人可能想的有些多了……”
說到這裡,南十八自己心裡也覺著好笑,這位大人幹出了不少大事出來,但卻為小事所苦,還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不過此事對於陳常壽幾個來說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往小了了說,就是顧慮不周,往大了說卻是失職,不過再想想幾個人的來歷和年紀,心中卻也釋然。
“欽差出京是有定製的,朝廷各部心裡都有數的緊呢,大人又何必跟各部糾纏於細節?管的太多,吃力不說,更沒有好處,恐怕還要得罪於人,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其實各部吏員過府來拜見大人,只因大人受的是皇命,有欽差之名罷了,這是題中應有之意,並無其他意思,而他們也只是想聽聽大人有什麼親信要隨行的沒有,再一個就是聽聽大人還有什麼要說的,大人您呢,也只需泛泛說出隨員人數幾何,得有哪些規矩即可,略微說說,打發了他們也就是了,各部人選可能早就定了,諸事自會有人料理,大人若是插手,豈不是有所不妥?”
“再有,每次欽差出行,大多都算得上是美差,更何況是犒賞將士開疆闢土之大功?這想要隨行之人還會少了?也就是大人,一心為公,若是換了旁人,此時肯定是賓客盈門,車馬塞道,正是結好於人的時候呢。
要說大人考慮的也不能說錯,怕隨行之人太多,川中兵荒馬亂之際,安危不好措置,不過十八實話實說,大人也可能是領兵日久,所以……大人想啊,大人這次可是欽差,這隨行護衛之事雖重,但也不應是大人一力承擔之事,自有專人排程兵馬,說句不好聽的話,這要是路上出了差錯,皇上怪誰也不會怪到大人頭上的……”
說到這個地步,趙石也明白過來了,感情應了那句話,隔行如隔山,這裡面的道理看似很簡單明瞭,但只要沒親身經歷過,又沒人提點,哪裡會想的到?他這幾天原來是為別人擔心呢,說句難聽的話,那就是有些多餘,還把人給得罪了,自己又累的不輕,何苦來由?
再往深了想,那幾個來府中拜會的各部官吏看似恭敬有加,但卻一句提示的話都沒露,回去還不定怎麼編排他呢,不管怎麼說,從這件事上也能看的出,他為官這幾年,得罪的人想想還真不少,這明槍暗箭的,誰能分得清是有意還是無意?想到此處,自然是心中警醒。
到了最後,南十八才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出來,“大人也不必多想,官場之上便是如此,想的多了,反而失了銳氣,大人即有鴻鵠之志,管那些雀兒想的什麼?
至於此事嘛,大人不妨問問府上幾位先生,京中權貴多矣,誰家裡能沒幾個一事無成的紈絝子?只要稍一示好,便也有人承情的,路上更不需擔心,以大人的手段,還怕區區幾個權貴子弟鬧出事來?”
只是區區幾句話,趙石便已經覺著頭疼輕了不少,眼前也豁然開朗,本想著離京之前的日子必定是諸事纏身,忙的不可開交,不成想卻是別人嘴裡幾句話的事兒,這種經驗上的不足之處也確實讓人無話可說。
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往前走,前面燈光隱隱,卻是有人早已等候在了那裡,兩個在前面打著燈籠的前院下人停住腳步,趙石自己到是沒什麼感覺,但隱隱然的他這府邸之內也算是有了些規矩,外院內院已是涇渭分明,在惜紅等人努力之下,除了陳常壽等有數幾個人和在內院有職司的下人之外,其他人等卻是不得踏入內院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