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陳惜身提醒,他也知道這兩人的重要的,怕就怕陳祖種從端兩人缺了銳氣,不肯與他同進退,那他也就只有先確保金州再說了,所以一旦聽到這兩人鬆口,身上是一陣輕鬆,心中暗道,說服這樣兩個心智深沉之輩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和打了一場惡戰相仿,不過一旦這兩人答應了下來,他也不怕兩人反悔,一個就是他手握大權,足足壓住兩人一頭,二來嘛,若是兩人打著陽奉陰違的心思,念他不敢拿他們兩人如何,那他們可就大錯而特錯了,一旦打起仗來,找個由頭,斬上一個兩個震懾軍心,過後誰敢說他的不是?如今他想的事情多了,卻不代表他的心腸軟了。
不過心裡雖然起著這樣兇狠的念頭,但臉上卻浮起了笑意,但眼光灼灼,盯著兩人半晌,這才擺手道:“兩位大人言重了,有兩位相助,這貪天之功趙石是奪定了,到時恐怕兩位大人要覺著功勞太大,不好受之呢。。。。。。。。”
這句玩笑一開,陳祖和種從端兩個雖是心中憂慮,但說不得還是要擠出些笑容來,乾笑了幾聲,不過這心裡嘛,估計幾句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腹誹之言是免不了的。
微微起身,將陳祖虛攙落座,趙石這才正色道:“即是如此,那也就不跟兩位客氣了,陳大人,趙石一介武夫,於政事上並不熟悉,所以還要多勞陳大人費心,不過有一條,陳大人務必辦到,我給大人十五日,遷興元府以南金州百姓,堅壁清野,十五日後,若還有百姓滯留於險地,那可就顧不得許多了,便讓他們聽天由命去吧。”
陳祖眉頭一皺,這事可不輕鬆,真格的,別說十五日,就算給他兩月,也不可能將興元府南邊的百姓撤個乾乾淨淨,到不是因為旁的,所謂故土難離便是如此了,但趙石並沒將話說死,而且還將政務上的事情交予他手,也由不得他不答應。
“大帥放心,下官盡力而為便是。”
趙石微微點頭,這事交給陳祖他也是思量過的,種從端雖說在金州當了十幾年撫使,但卻和吳氏鬧的不可開交,不是合適人選,自己初來乍到,更是不成,說到底,還是無奈之舉罷了。
接下來,他轉頭看向有些不自在的種從端,“種大人負軍前轉運之責,擔子也不輕,今有一事交於大人,望能盡心而為,慶豐,慶餘兩倉離漢水太近,賊匪過了漢水,朝夕便至,不易守之,而我也有心舍之。。。。。。。。
不過兩倉皆乃官儲大倉,糧草數以萬計,斷不能盡數交予賊匪,所以還請種大人費心調撥人手儘量搬運,哪怕散之於百姓,也不能全都便宜了賊匪。。。。。。。。。
不過以我看來,雖川中賊勢愈猖,但聚眾來攻金州還需些時日,不過賊人愈眾,則糧草愈缺,來攻金州之勢也就愈盛,所以兩倉糧草不需盡數運走,而要留下三成,以弱賊匪戰心,我給種大人二十日來辦此事,種大人覺得如何?”
這話也沒說死,陳祖都答應了的,種從端自不會落了人後,不過兩人也是聽得心中暗驚,亂匪還沒到,這位到好像已經謀劃清楚,說起戰事來也是井井有條,一絲不亂,讓他們挑不出多大的毛病來,到真不愧其能戰敢戰之名,想到這裡,兩人到是安心了不少,起碼錶面看來,這位不是一時起心,才要打的這一仗,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勝,雖說這一仗必定是行險之戰,但這位臨機準備還算合乎正道。
尤其是留下少數糧草,更是英明之舉,可想而知,亂匪軍中正缺糧草,看到這許多糧食就在面前,還不都紅了眼睛?亂匪漫無軍紀約束,又都餓著肚子,可能還未決戰,就會因為這些糧草自己打上一場了,如此一來,勝算到是著實可期,不過這還要看亂匪領兵之人有沒有那個威望,能不能彈壓住手下軍兵,若是那人真有這個能為的話,如此行事也就成了敗筆,有了糧草墊底,要尋那決勝之機可就千難萬難了。
兩人不愧是領兵於戰陣的宿將,只這一瞬間,就已把前前後後想個明白,最後兩人心裡不禁都暗歎了一句,這不還是賭嗎?沒想到臨到老了老了,卻要跟著這麼一位弄險求功,也不知這把老骨頭還受不受得了?
等到兩人心事重重的出了大堂,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都隱約從對方眸光中尋到了幾分無奈,不約而同的露出些苦笑,接著兩人相互一禮。
“陳大人,種某身上擔子不輕,還望陳大人這裡多行方便才好。”
陳祖自然知道種從端說的是什麼,搬運糧草沒有金州官吏從中調配,怎麼也是不成的,不過心裡還是暗罵了一聲,這個種呆子,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跟他較勁兒,連聲下官都聽不見他出口,著實讓人有些惱恨。
心裡雖說有些膩歪,但嘴上卻是笑道:“這個種大人放心,我等皆乃朝廷命官,國事為先這個道理本官還是明白的。”
他這話裡帶刺種從端又怎麼聽不出來?但得了這一句,也不願跟眼前這位過多糾纏,畢竟那邊一堆事都等著他呢,微微一笑,道了一句,“那樣便好,種某告辭。”說完也不拖泥帶水,轉身便即離去。
陳祖這裡一拱手,“不送。”
等到種從端背影漸行漸遠,笑容也在陳祖臉上隱沒不見,不多時,他臉上已是滿布威嚴,轉頭掃了一眼衙門內幾個探頭探腦的文吏,沉聲道:“來人呀。。。。。。。。”
“傳巡閱使令,招五品以上各級官吏到安撫使衙門議事,半個時辰不到者,他就不用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