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讓人覺著河洛這個地方很是邪性,後周雖兵甲不強,官吏也多貪瀆不法,但這收攏民心的手段,真的不能不讓人佩服。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兩個原因所致,一個就是中原之地,物產豐饒,百姓在後周治下活的都很安逸,加之後周施政寬仁,文風又盛,所以,雖是戰陣屢屢失利,又連年向金人稱臣納貢,但百姓卻不管這些,能夠吃飽穿暖,不受流離之苦,就比什麼都強,自然民心所向,戀戰故國不去。
而第二個原因就不用多說了,大秦施行的八分田畝制,觸動的絕對不是平民百姓,而是那些地方豪族,這樣的地方大族,多乃在地方上有威望計程車紳,家中讀書人也多,自然對秦人的到來敵視非常。
若是像蜀中那般殺個人頭滾滾也就算了,偏偏大秦到了河洛,行的是仁政,這些地方大族多未受到什麼觸動,自然抵制起來,比蜀中要得力的太多太多,這其實也是一切變亂的來源所在。
這就好像是建房子,在廢墟上建房子自然要快的多,但你若想拆了原來的舊房子,再建新的,就要多費許多的手腳。
河洛大軍,其實是被拖住了,其實也正是有鑑於此,大軍才選擇了太原,大同方向,因為河中真的恢復的太快了,在金人治下的漢人,和河洛百姓雖然只隔了一條河,但境遇完全不同。
秦軍剛到了兩年,便已盡收河中民心,花費的功夫簡直是少之又少,但卻已使河中百姓感激涕零,從軍的青壯,絡繹於途,就算這樣,這兩年的春耕也沒誤了,要是擱在河洛,這簡直是不敢想象的,要知道青壯都去當兵了,誰來種田?
老人孩子和婦人嗎?換在河中這裡,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於,在這兩年中,河中大片的荒地都被百姓開墾了出來,因為朝廷免稅三年,又重新丈量了土地,河中本來百姓就日漸稀少,每家每戶分到的田地便要多出幾分,青壯去參軍,沒關係,家裡還有女人和孩子,只要能吃得飽,穿得暖,下力氣又算得了什麼。
這就好像你給乞丐一兩銀子,足可以讓他去殺人放火,但你給富翁一兩銀子,人家連看都未必看一眼。
河中與河洛兩處,民風大異,北地百姓,苦金人久矣,一旦有了希望,暴發出來的活力,是難以想象的,而河洛百姓安適閒舒,心中所思所想,自然跟河中百姓大不相同。
而中原王朝之沒落,也由此可見一斑,空有天朝上國之表,卻再未有天朝上國之志,任由外族欺壓,只以保全自身為念,不思進取,頑固而又守舊,如此下去,終有一天,會成為板上之肉,任人宰割罷了。
而這一年,大秦兵鋒之強悍,頓使天下震動,太原,大同失陷的訊息傳到後周朝廷,後周年輕的攝政王頓時震駭當場,隨即召叢集臣議事。
不出所料的,議和之聲,頓時大作,而年輕的攝政王左右猶豫了兩天,改弦易轍,支援起了議和派,主戰派又遭了打壓,這樣的遊戲,在後周朝堂上已經進行了百多年,卻好像沒人感到厭倦。
每次戰事一起,就是兩派交鋒之時,好像打得贏打不贏,或如何才能打贏已經不是關鍵,而是要不要打,才是朝堂爭論的主題所在,兩派之爭,也漸漸成為一些官員升遷的途徑,這樣可笑的朝堂政爭,真的讓人啼笑皆非。
這一次的結果便是,很快,後周使臣便出現在了大秦長安,議和之事再次被提起,而離上次議和,還不到一年功夫。。。。。。。。。
其實,大秦成武二年,也是天下大局,發生鉅變的一年。
這一年,因為西北邊境烽火連天,西夏人國內發生了一次有史以來最大的民亂,李元康命侄兒李元翰率兵平亂,歷經三月,才將亂事平息下來,但西夏國內,已是一片狼藉,百姓驚惶,朝政紛亂,當來自秦境的戰報到達國相李元康的案頭的時候,李元康可謂是大驚失色。。。。。。。
這一年,韃靼人中隱隱傳言,聖狼的子孫重新回到草原的訊息,並風一般的傳播開來,讓那些曾經背叛的部落首領們膽戰心驚。
而這一年,在遙遠的西北,蒙古軍再次南下,將塔塔爾人殘部清掃一空,大金終於整個暴露在蒙古人的兵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