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騷動對於前面的羽林左衛軍卒來說,卻是絲毫不受影響,這些都是跟隨趙石東征歸來的舊部,不說東征時候殺人見血乃是家常便飯,就說趙石當了多少年的羽林左衛都指揮使,也就操練了他們多長時日,這些年過來,雖說身處京師安寧繁華所在,但要說精銳,卻已與邊鎮士卒差相彷彿,甚至猶有過之,尤其是在軍紀上面,在趙石嚴格約束之下,更非其他地方的鎮軍禁軍可比。
等亂匪到了二百步之內……
“射。”
“射。”
“射。”
一連串的號令聲中,弓弦顫動聲立即響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弩箭如同暴雨般攢射而出,跑在前面的亂匪就好像迎頭撞上了一面山岩,慘叫聲中,好像雨打芭蕉般的恐怖響動傳入耳際,那是勁弩入肉的聲音,聞之便讓人驚悚異常,跑在最前面的盜匪像割麥子一樣倒下一片。
二百步,對於弩弓來說有些遠,因為沒有尾羽,雖說力道強勁,但卻準頭不足,不過對於密密麻麻的亂匪來說,秦軍制式弩弓的可怖之處足以掩蓋他的缺點,五十步內輕鬆便可洞穿鐵甲,一百步內皮甲如紙張一般,二百步,準頭雖說不足,但就勁道來說,卻可輕易射殺沒有甲冑防禦之人。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到得一百步之內,弩弓威力盡顯,這些亂匪根本沒有甲冑防禦,一箭下去,箭矢透體而過,有的竟能連串兩人,力道才盡。
百多步內,亂匪屍體層層疊疊,鮮血橫流,秦軍之箭雨卻好像無有窮盡,這就是一面倒的屠殺,亂匪甚至不能靠近秦軍揮出一下自己的兵刃,就已經倒在路上。
戰場被屍體鋪滿,被鮮血染的通紅,喊殺聲被受傷未死之人的淒厲嚎叫聲所代替。
終於有人尖聲驚叫著,沒命轉身逃走,想要離開這處戰場,不應該叫血肉屠場,就好像是連鎖反應,十個人,百個人轉身向後逃去,其中哭爹叫娘之聲不絕於耳,再無之前的半點殘暴之氣。
“我的娘啊,死了好多人啊,快逃啊。”
“弟兄們,這是送死啊,快走……”
兵敗如山倒,前面的人向後逃走,後面的人卻還在向前,相互踐踏之下,又是死傷無數,最終根本不用秦軍動手,五萬餘亂匪一潰千里,連秦軍自己都看的目瞪口呆,這就打贏了?不會是眼花了吧?這才射死多一點人,他們就逃了?
王大元夾在人流之中,開始時還暴跳如雷,連斬幾個向後逃跑的敗兵,他到也算聰明,先是鼓動起了士氣,便即慢慢落在隊伍後面……此時絕望的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轉身向後,止也止不住,他知道,這次自己算是輸了個徹底,回去之後,那個龜兒子一定會拿自己開刀……
“跟龜兒子的拼了,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絕望之下,眼珠子也紅了,光棍脾性大作,怒吼了一聲,揮刀就要逆人流而上,去跟秦人拼命,但卻被周圍親信死死拉住。
“當家的,咱們敗了,快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幾個人七手八腳,架起猶自掙扎不已的王大元,順著人流向後逃去。
秦軍中終於想起了歡呼聲,這一仗勝的太過輕鬆了些,老兵心裡覺著很是怪異,兀自嚴加防範,看這些亂匪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而新兵卻不管這些,大多歡撥出聲,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趙石端坐於“怪獸”身上,居高臨下,卻是看的清楚,亂匪傷亡並不算大,幾輪箭雨下去,最多不過死傷數千人,且已衝入百步之內,再有幾息,就能和秦軍接戰,斷不會如現在這般,秦軍損傷微乎其微。
看來這些還是高估了這些亂匪,五萬人竟然沒有衝到陣前,就已潰散而去,他不禁摸了摸下巴,甚至有些意動,想要試試追上去,看是否有一下衝潰亂匪中軍的可能,但隨即便壓下了這個誘人的想法,沉聲傳令。
“傳令下去,團練新軍追擊五里,不得輕敵冒進,其餘各部回營休整,團練新軍迴轉後,叫他們打掃戰場,不要活口,一律誅殺,砍下人頭充作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