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今天就沒打算請這位過來,但老頭兒不知從哪得了訊息,上趕著過來了,唉,真是麻煩啊。。。。。。
心裡嘆了一口氣,胡烈也只能連連點頭,趁著長篇大論的間隙,才道:“小子讀書少,整日裡胡言亂語,您也別計較,咱們還是說正事啊,說正事。”
老頭兒餘怒未消,但他心裡也有數,那位便宜弟子如今可不是鞏義縣的小小團練使了,那個時候他要乾的事情,就沒人能攔得住,遑論是現在了。
瞅瞅滿座這些人,就能明白,其人對讀書人的輕蔑和反感,當初為其開蒙之時,就隱約的感覺到,那位雖然沒說過什麼過頭兒的話,但對聖人教誨,卻大多不以為然,可以說是天生的武人心性,改也改不過來。
但說起來,與那些整日裡舞槍弄棒,連書本也不願碰上一碰的武夫又有不同,他這位便宜弟子是能讀進去書的,而且,只要沒有引經據典,便能讀的極為明白通暢,對裡面的聖人道理,比一些讀書人看的還要通透幾分。
而且,如今還在教武人們讀書識字,然後成軍,這一切,已經可以看做是兵家之學的延續,現在又編國武監操典,引世間雜學入內,對儒家之學依舊不屑一顧。
想到這些,老頭的火氣不知不覺也就消了,心裡滋味莫名,最終,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行了,老夫替你說吧,諸位皆有一技之長,國公的意思是,萬不可敝帚自珍,有所藏私。。。。。。。。”
“國武監操典若成,必為世間之學。。。。。。。增色不少,能治一學,列入其中,將來後世子孫,當可記得諸位姓名,流芳千古不一定,但蔭及子孫卻乃易事,諸位考量一下。。。。。”
“國公那裡的意思恐怕是想讓諸位主持編修。。。。。。。言語務求淺顯易懂,識不識字。。。。。。嘿嘿,確實不太要緊。”
老頭兒有些落落寡歡,但說的話卻極有條理,一下就能讓人聽的明白,胡烈那邊臉上立即堆起了笑容,豎起大拇指道:“還是您老的學問高,大帥正是此意。。。。。。。。”
這會兒他也不藏著掖著了,“而且,大帥還說。。。。。。嗯,世間的學問沒有高低貴賤可言,看的是得不得用,比如說啊,胡人到了咱禮儀之邦,嗯,長安,會說漢話的就要便利不少,而漢人去了胡地,嗯,草原,會說幾句胡語的,不定就能免了殺身之禍,找到處帳篷,還能跟主人把酒言歡,而不是因言語不通而動刀子。”
他本就不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這會兒見老頭兒不知怎麼不來添麻煩,而且還能幫襯幾句,這興致立馬上來了。
“又比如說這匠人啊,修橋補路什麼的都少不了,而且,咱們這些人手中的刀槍弩弓都出自匠人之手,拿在手裡在戰陣上是能保命的,憑什麼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就罵娘?匠人比旁人又沒少了什麼,不偷不搶,都憑手藝吃飯,差了哪兒了?”
“還有啊,商人往來道途,賺的也是辛苦錢,雖說有時嘴臉難看了些,但總歸也有好人的吧?”
最後有點言不由衷,當時就有人撲哧一聲樂了,胡烈說的正高興,當即不滿道:“笑什麼,大帥說了,商事上是一篇大文章。。。。。。”
那邊笑的人立即不滿了,不客氣的道:“大帥說,大帥說,你這點見識,都是從晉國公那裡聽來的吧?正事還沒說完呢,你問問,誰耐煩聽你的這些胡言亂語?”
胡烈雖然年輕,但在國武監,敢跟他不客氣的人真的不多,不過說話的人就是其中一位,出身香侯府的女人,到了哪裡,都有著這樣的底氣。
“嗯,嗯,那咱們趕緊說正事。”待得看清說話的是誰,胡烈沒骨氣的立馬軟了。
吳小妹在旁邊看的熱鬧,感覺這一趟真的沒白來。
但胡烈這些話,雖有些凌亂,卻還是讓她感覺到新鮮,工匠,商人,嚴格的來說,皆乃賤業,按照古往今來的大道理而言,因他們家無恆產,易生亂事而為人所輕賤。
而按照儒家之言來說,一個是奇技淫巧,玩物喪志的典範,一個則是無信無義,滿身銅臭的代表。
但反之一想,沒了他們,成嗎?肯定是不成的,就像自己這些武人,往大了說,保家衛國,上護君王,下衛黎民百姓,往小了說,也是靠本事在養家餬口,憑什麼就要居於讀書人之後,為那些自詡聖人門下的文人所輕?
以前,也許只是一些隱約的想頭,他們這些將門之後,其實還是很羨慕讀書人的風雅以及淵博的見識的,但現在,卻好像在她面前開啟了一扇門,直可清晰的看到門後的景緻,頓時便有豁然開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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