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聞到了秋天的味道。”
汗帳中人很多,但並不拘束,奶茶的香氣在寬敞的大帳中飄蕩,一個個蒙古諸部新晉的貴族將領們或坐或站,說著話。
鐵木真帶著笑容,坐在那裡,眼神銳利依舊,卻少了很多的鋒芒,多了幾分威嚴,蒙古諸部大多已經臣服在他的腳下,他視線之內的仇敵也已掃蕩乾淨,他也終於不再是蒙古人中三隻雄鷹中的一個。
他是鐵木真,成吉思汗,獨一無二的那一個,札木合遠遁,王罕老朽,並率部西遷,整個東北草原,也只剩下了一個聲音,那就是鐵木真的聲音。
當他嘶啞著嗓子,說出這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的時候,帳篷中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或帶著敬畏,或帶著狂熱,不一而足,但卻都飽含著信服…………
“青草在春天發芽,夏天生長,秋天枯黃,冬天凋萎,這是長生天賜予草原的一切,我感覺到,大汗已能感受到長生天的意志,為此,我們來乾一杯吧………”
現在在威嚴日盛的鐵木真面前,能夠這樣說話的,也只有通天巫闊闊出了,這位在蒙古人中,掌握著神明之力的人,也同時是如今成吉思汗鐵木真之外,蒙古諸部中最有權力的一位。
當他舉起手中的酒碗的時候,帳篷中多數人不約而同的舉起酒碗響應他,,這讓鐵木真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不過隨即,鐵木真別笑了起來,舉起桌子上的奶酒,一飲而盡,這個時候,對他忠心不二的將領們,才敢喝酒。
合撒爾,鐵木真的兄弟,蒙古人中毫無爭議的把阿禿兒,冷冷的瞧了一眼笑眯眯的闊闊出,哼了一聲。
他有些不滿於兄長對闊闊出的縱容,很多驕奢的貴族都已經失去了權力,但闊闊出的權力卻越來越大,他藉助於長生天的名義,在肆意的擴充自己的部眾和親信,並暗地裡宣揚自己為長生天的代言之人。
他帳篷外面,常常徹夜都跪滿了遠路而來的蒙古牧民,乞求他的賜福,他的權力已經越來越大,幾乎要與鐵木真並列,但他除了嘴巴以外,還有什麼呢?
在征伐各部的戰爭當中,他出過哪怕一分力嗎?
沒有,這個傢伙和那些以前高高在上的貴族們沒有一點的區別,他只是有一個好父親以及幾個如狼似虎的兄弟罷了……
最好不要惹到我的頭上,不然我一定撕碎了這個貪婪的傢伙,合撒爾心裡想著。
“尊敬的道長,難道你們的神明,不准你們飲酒嗎?要知道,在大汗的帳篷裡,當大汗舉起酒碗的時候,你拒絕陪他同飲,將是多麼的不敬……”
強壯但腦子明顯與普通蒙古人不同的薩滿大人很快將矛頭對準了坐在成吉思汗另一邊,享受到與自己相同的尊榮的年輕的漢人道士身上,並陰冷的笑著問道。
年輕的道士比起當年,已經留起了短鬚,臉上的面板也黑了許多,他笑了起來,給人的感覺如春風拂面,這些年的奔波,讓他徹底的成熟了起來,他的名字叫丘處機,成吉思汗的貴客。
這些年不遺餘力的幫助,不但得到了鐵木真的信任,而且讓他在蒙古部族中穩穩的站定了腳跟,並有一些蒙古人開始信奉於他,將他看做另一位神明的使者,這無疑讓闊闊出感受到了威脅。
“尊敬的薩滿大人,道士不是不能喝酒,但我們講求於逍遙自在,所謂逍遙自在,便是想喝酒的時候便喝酒,不想喝酒的時候,便不喝,無所謂羞辱和不敬,而且,我還想跟大汗商量很多事情,喝酒會讓我麻木,忘記重要的事,所以,這酒還是不喝的好……”
道人雖然笑的溫潤如同君子,但話裡話外鋒芒畢露,這些年的行事,已經讓他找到了權力的感覺,而這些年來的努力也沒有白費,,蒙古諸部在一步步的強盛,一如當年契丹人,女真人那樣,他越發的自信,自己沒有弄錯,他好像已經看到了未來,把握住了歷史的脈搏………
而與另一個時空中不同的是,這位道人,卻已經放下了道經,通讀史書,深諳權術之道,在他看來,一個有著帝王之姿的人身邊,不應該出現像闊闊出這樣的人……
當然,闊闊出以他為敵人的同時,而像他這樣深懷遠望之人,又何嘗不想將這個蒙古人的薩滿除掉?
未來的國師,只有一位,也只能是漢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像契丹人,女真人南侵那樣的禍亂,使漢家百姓少受流離戰亂之苦楚………
他的野心,在蒙古部族一步步壯大中隨之而起,卻沒有幾個人能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