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的阿剌兒汗王,我叫桑昆,克烈部王罕的兒子。”
可容百餘人的大帳之中,蒙古漢子聲音洪亮的說著話,趙石坐在阿剌兒汗的下,,精神不覺一振,能夠列席這樣的場合,可以說是一種代表著尊貴和榮耀的事情,對於他這個外人更是如此。
周圍都是汪古部的長老和部落領,足足有十幾人之多,看見趙石出現在這裡,多多少少有些驚訝,尤其是還坐在了阿剌兒右手邊最尊貴的位置上,若不是阿剌兒汗對他和顏悅色,並特意為眾人介紹了趙石的身份,表足了自己的態度,不然有人可能就會立即站出來表示質疑了,雖是如此,很多人的臉上還是出現了不滿之色,這也便是在如今,阿剌兒汗在這個冬天裡雷霆般的處死了很多人,讓所有人都見識了這位在草原上素有寬容之名的汗王的血淋淋的手段,不然這些長老和領們也不會如此的老實,但對於趙石來說,這都無關緊要。
聽見桑昆這個名字,心頭不由一震,桑昆的名字在後世的蒙古人中流傳廣的很,不過大多都是以反面角色存在,作為成吉思汗的安達和敵人,桑昆的形象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但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活生生站在眼前,穿著滿是汙跡還有凝結的鮮血的破爛皮袍子,頭散亂的披在肩頭,腦門和頭頂都禿著,滿臉亂七八糟的絡腮鬍子,看上去很長時間沒有清理過了,都粘在了一起,身體強壯而又高大,粗大的手掌握著腰間的彎刀把柄,雖然面對著周圍各式各樣的目光,有不屑和輕蔑,有謹慎的審視,也有充滿了敵意。保持善意者幾乎沒有,但這個蒙古漢子卻是站的穩穩當當,聲音粗豪而有力量,和流傳的形象可是大不相符。
他身後的兩個人也都顯得有些狼狽,一個肩頭上還滲出血跡,雖然透著一股疲憊。但目光卻依然沉穩而又銳利,透著一種深深的野性。
上地阿剌兒心中嘆息了一下,果然被趙石說中了,這些蒙古人就像是白手起家的商人,乃蠻部離汪古部如此之近,但先到的卻是這些蒙古人,看這樣子,路上還經歷了廝殺。
“他們兩個都是乞顏部的,這個是我安達鐵木真的弟弟合撒兒。我們蒙古人當中有名的神箭手,這個是鐵木真地安達,他叫博爾術。是我安達鐵木真的鷹犬,也是我們蒙古人中有名的把阿禿兒。
尊貴的汗王,謝謝您的藥草和食物,讓我們的疲憊和傷痛因為熱情而消散,願長生天保佑您和草原同始同終。”
又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合撒兒的名字好像也聽說過,但並不熟悉,但博爾術是誰趙石是清楚的,最早跟隨在鐵木真地身邊。幫助鐵木真奪回戰馬而和鐵木真結為安達,之後數十年不離不棄,殺人如麻,滅國無數,戰功彪炳,是成吉思汗最信任的人之一,更是和木華黎,博爾忽,赤老溫三人並稱為成吉思汗帳下“四傑”。
仔細看去。如今這位蒙古名將還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有著一張蒙古人常年地面孔,面目扁平,眉眼細小,臂膀粗壯而有力,腿部打著羅圈,肩頭雖然看上去傷的不輕,但身子已經站的筆直,眼睛之中的光芒明亮而銳利。雖是形容狼狽了些。氣勢也還不是很足,但崢嶸已露。趙石不由暗自點頭,這些蒙古人到是沒有讓他失望。
他旁邊地合撒兒身材卻是蒙古人中少見地魁偉。身上地鮮血比其他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多。身上煞氣畢露。一雙滿是野性地眸子逡巡四顧。好奇地打量著帳內地陳設。顯然對這裝飾華麗地韃靼王帳地興趣多過了對在座諸人地關注。
“好了。我遠道而來地客人們。請入座吧。草原上有句俗話。進入一個氈帳地便都是兄弟。兄弟之間。有什麼可以感謝地呢?”
三個蒙古人都笑了起來。低頭向這位友善地汗王表示了自己地尊敬。這才走到早已安排好地座位坐下。
阿剌兒微微笑著。觀察著在座地這些韃靼長老們地臉色。迎接蒙古部地使者。這個陣仗顯得過於隆重了些。有很多人都是不以為然。
這些頑固地長老們還保持著韃靼人脆弱地高傲和自大。視這些蒙古人為野人地。蒙古人好像剛經過了廝殺。一行十幾人各個都是血滿衣袍。這讓阿剌兒很吃驚。也很憤怒。不用多猜什麼。肯定是乃蠻部地人半路劫殺了這些蒙古人。讓他憤怒地是。這些蒙古人既然只是使者地身份。不管以後如何。現在就是汪古部地客人。乃蠻部這種蠻橫而又無禮卑劣地行為簡直就是在汪古部地臉上扇了一巴掌。
讓他更加惱怒地是。肯定是部落裡有人事先通知了乃蠻人。就像……通知那些馬匪一樣……
他有意命人草草醫治了這些蒙古人,便立即召開了這次宴會,甚至沒有給他們換上新的衣服,有意的將這些蒙古人的彪悍和勇武顯示在各人面前,但效果卻不盡人意,從這些長老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半點的欣賞或者是戒心,更多的還是輕蔑,這些蒙古人不懂禮節,穿著髒亂,有些人更是在心裡撇嘴,這些野蠻的蒙古人,活該都死在草原上。
“聽說這些蒙古人一年也不洗一次,以前還不相信,瞧瞧他們的樣子,真是骯髒。
“連烤羊肉的香氣都掩蓋不住他們身上的惡臭,跟這些蒙古人坐在一起,簡直是一種恥辱。
“大王也真是的,這些蒙古人簡簡單單的打走也就是了,為了他們,召開這樣隆重的宴席,若是訊息傳到那些乃蠻部使者的耳朵裡,怎麼跟人家解釋呢?”
幾個蒙古人剛剛坐下,伴著這些部落長老的竊竊私語聲,一個臉上滿是皺褶。身子也佝僂著的老韃靼人已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