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整個上半身的骨頭都痠疼不已。為了不影響柳扶風,她只好輕輕的扭了扭身子。
但是,一些細微的聲響還是讓柳扶風發現了異常。柳扶風終於開口說話,啞聲道:“夜深了,容容你快回去休息吧,守靈這種事,交給我來就好了。”
“不,我一定要在這裡守著。”因為水米未進,她和柳扶風一樣,此刻嘴唇乾裂,嗓子也有些嘶啞。“伯父生前對我很好,我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外頭提著食盒走進來的老管家一聽,急的要命。這倆孩子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啊!
老管家嘆息一聲,進入靈堂,道:“公子,李姑娘,老奴我從廚房帶了些素餐過來,二位趁熱吃,吃完了趕緊回去歇會兒吧,這裡有我守著。”
“我吃不下,容容,你吃吧。”柳扶風神色寡淡。
“文叔,我也吃不下。”李想容衝老管家搖搖頭。
“這怎麼行?你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怎麼可能不餓?公子,李姑娘,你們多少還是吃一點吧。”
回應老管家的是一陣沉默,以及被兩人放進火盆裡的紙,一瞬間猛烈燃燒起來的熊熊火焰。
老管家見狀,越發心疼二人。沉吟片刻,只好又勸道:“公子,您是習武之人,身子骨硬朗,這麼熬個一時半刻沒關係,可李小姐是個弱女子,總這麼熬下去,萬一因此落下病根什麼的,就不好了!”
“是我考慮不周。”柳扶風看向李想容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心疼。“容容,咱們聽文叔的,吃點東西然後回去休息。”
老管家一聽,頓時露出笑容來,趕緊將飯菜從食盒裡取出來,為他們一一擺好。
這頓飯可以說是味同嚼蠟,李想容和柳扶風二人隨意往嘴裡塞了一些,就再也塞不進去了,然後聽從老管家的建議,回到各自的房中歇息了。
房間內,柳扶風躺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下,不到兩個時辰,便醒了過來,再也沒有睡意。
柳扶風草草的穿戴好,再次回到柳煥的靈堂之中。
此時已經將近天明之際,老管家大約是出去解手了,並不在靈堂裡頭。
柳扶風來到父親的棺材前,望著裡頭躺著的男人,一時間,所有的前塵往事都湧了出來。那些他忘記的,沒忘記的,歡喜的,又或者憤怒的記憶,彷彿是一條又一條靈活的蟲子,在他的腦海裡鑽來鑽去。
柳扶風乾脆緊挨著棺材坐下來。腦海中每想起一件事來,他就將自己當時想說卻沒能說出口的想法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似嗔似嘆,形神寥落。
“……東林對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自此之後,我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跟容容在一起。”
“至於孫氏他們,皇上已經答應要徹查此事,到時候一定會給你和大家夥兒一個交代。”
“……你放心,我會親自抓他們到你墳前磕頭謝罪的。”
李想容就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眼淚從她的眼角無聲滑過,經清晨的寒氣一侵,也變得涼涼的。“扶風……”她小聲呢喃著。
她能感受到,裡頭的那個年輕男人,雖然對自己的父親十分冷淡,雖然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其實並沒有完全消除,但是,這些都不影響他身為一個兒子所應該具備的孝心!
望著那寥落的身影,李想容轉身離去,來到廚房中,準備親手為他做湯。
一鍋湯燉了整整一個時辰。燉好之後,天也已經完全大亮、那些聽到訊息的達官顯貴們紛紛趕到柳府來祭拜。
柳扶風一一應承下來,以他自己慣用的清風方式,應對地十分完美。
他像是將自己完全武裝起來了似的,在外人看來,他與平時幾乎沒有太大差別,依舊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
只是,柳府眾人卻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只不過,誰都沒有提及昨夜發生了什麼。
柳煥在世時為人圓滑,待去世之後,昔日的各路友人都趕過來弔唁。一連兩天,進出柳府的人都絡繹不絕。
如今正值秋季,雖然不像夏天時那樣炎熱,可也算不得冷,但現在是時候讓自己的親入土為安了。
只不過,在人入土為安的時候,還有一件事要做。
傍晚十分,柳扶風沐浴更衣以後,騎馬進宮面聖。
“皇上,微臣懇請皇上將孫氏母子三人放出來,待明日父親入土為安時,由臣親自押解他們到父親墳前磕頭認錯!”如今的柳扶風已經承襲了柳煥的爵位,自然得以微臣自稱。
皇帝手指頭輕輕敲擊著金黃色的龍椅,沉吟片刻,道:“准奏了。待明日你父親下葬時,朕會派重兵押解他們給你送過去。”
柳扶風眼底無波,躬身道:“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